他手脚麻利,做饭很快,余醉洗完澡下楼时色泽诱人的排骨刚刚出锅。

陈乐酩拿筷子给他夹一块吹吹放嘴里,然后就瞪大眼睛等着。

“怎么样好吃吗?和以前一样吗?”

余醉点点头,冲他比个大拇指。

陈乐酩得意得尾巴翘到天上去。

“我就说我是厨神!有我这样的老公是你的福气!”

话刚说完就被抽了一巴掌,余醉端着咖啡,倚在灶台前看眩窗外的海面。

深黑色的海浪不断拍向印着红油漆字的白墙。

金江湾到了。

当时他就是从那个码头把弟弟接回家的。

陈乐酩还不知道,继续声势浩大地挥动锅铲。

余醉看他那副没心没肺的样子,无奈叹气。

蜜汁排骨是他们家餐桌上的常客。

陈乐酩很小的时候就会做了。

他们家就三口人,爷爷还在时是爷爷做饭,爷爷没了就是余醉做。

但余醉的厨艺实在不怎么样,而且力不从心,白天干一天苦力,晚上回来颠勺时胳膊都是抖的。

陈乐酩心疼得厉害,就自己学着做。

那时他人长得还没灶台高,炒菜得踩着凳子。

好不容易炒熟了,往桌子上端时还摔倒洒了一地。

余醉从外面回来就听到弟弟在哭,连忙跑进家,就看到那么一点大的孩子坐在地上对着一盘黑乎乎的东西抹眼泪。

劈柴时割到手没哭,挑水时差点栽进水缸里没哭,炒菜被热油溅到也没哭,好不容易烧好的菜就这么没了才忍不住哭了。

余醉走进去,用膝盖顶顶他屁股。

他转身抱住哥哥的腿,悲痛欲绝地喊:“救命啊哥哥我的菜死掉了!”

余醉哭笑不得,“死就死了,多大点事儿。”

陈乐酩仰起头来,小圆脸上全是泪,嘴边哭出俩小括号,黑乎乎的脏手扒在哥哥腿上:“可是我都做一天了,哥哥一口都没吃到……”

余醉的眉头瞬间拧起老高。

“你做一天了?我走之后你一直在做饭?”

陈乐酩点点头,又摇摇头,说自己笨,怎么都做不好,就一直一直做。

其实不是笨,是胆子小,油一溅起来就想往后躲,恨不得把左胳膊接到右胳膊上去拿锅铲。

力气也不够,翻一下要废好大的劲,所以一盘菜从天亮炒到天黑还是糊的。

但是这一天没有白费,余醉蹲在地上把那些沾了土的黑东西吃光了。

陈乐酩既惊喜又愧疚还有点不好意思,小猪拱地似的哼哼唧唧拱进哥哥肩窝:“好吃吗?”

余醉心道您哪来的脸问呢。

“好吃。”

他不信:“都糊了,咋可能好吃……”

你还知道啊,余醉笑了笑,问他:“你吃过最好吃的饭是什么?”

陈乐酩想都不想:“第一天来家里时,爷爷给我做的白菜面。”

“为什么?”

“因为那是专门给我做的啊。”

“所以啊。”余醉用他的答案来回复他,“因为这是专门给我做的。”

和大部分过惯了苦日子的人都不同,余醉几乎没有口腹之欲,对衣食住行从不挑剔,有口吃的就吃,没有也能平静地忍受饥饿。

他是迎着苦难出生的孩子,有认知以来就被当狗一样拴在仓房里卖血,睡在垃圾上,吃喝在狗盆里,忍饥挨饿是常态,王长亮给他口泔水他都要感激。

所以他对于幸福的定义一直很简单

有一个小小的家,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人。陪他一起吃饭、睡觉、工作、旅游,过着重复但平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