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不动她不动,乔烟不去寻无中戚的视线。

她躺在担架床上,她睁着琥珀色无神的大眼睛,感受着身边僵硬的气氛。

刚穿好鞋的那只小腿搭在床边,鞋面上还沾着无中戚手中的血。

无中戚右臂的布条被献血染红,他咬牙绑好的布条滑在肘部,杉木做成的树皮夹板掉得只剩一块。

他的胳膊是这样的,用来跳跃的腿,情况更加糟糕。

他身材高大,满身深肤色的肌rou,光是站在那里就足够给人无形的压力。

车队医生想上前劝他躺下,走到他背后又被这逼人的气势吓得悄悄退了。

此时的他紧紧锁定乔烟的脸,从他给矿工的虫屎出现在她手中,从矿工队被策反到现场摆了他一道的侮辱字体,从她亲密坐在代峰身边到缠着他入水,如此种种。

卡到裆就是让他损失了一个矿工队的人,果真是有勇有谋。无中戚认真地朝高高站在车顶的代峰和祺野看去,暗沉的目光又回到丑八怪的脸上。

这等劳师动众的待遇,有勇有谋的丑八怪当之无愧,他阴鸷的眸子闪过狠戾,失去一个乔烟,得到一个卡到裆,这买卖他不亏。

只是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她!

偏偏是她卡到裆抢了无日的矿藏,是她卡到裆在大庭广众下大肆侮辱他,是她卡到裆夺了无日的矿工队!他的落水跌落山谷受伤至此,都是拜她所赐!

她是极端痛恨他的人。

但又为什么,他会因为摘下零零一的身份而心虚?

无中戚脸上的表情复杂难辨,他一点,一点也不需要心虚,他一开始就只是想弄死她而已,对她的谎言开端是利用,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是。

“是你。”无中戚扫过她脚上的蓝鞋,意有所指。

“是你。”乔烟脸上有痛色,也意有所指。

她消肿的眼睛本就好看,在“是你”两个字说出来时,眼圈蓦然一红,歪嘴微微颤抖,长长的睫毛闪了几下,一滴泪聚集在眼角,沿着她白皙的皮肤滑落到鬓角。

无中戚先是一愣,下意识向前一步,喉咙迅速发紧,而后他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都被一股愤怒冲散。

丑八怪哭了,她是因为被大恶人欺骗而哭,还是因为失去一个虚假的好伙伴而哭。

在最痛苦最疼最无助的时候,无中戚都没看见过她的眼泪,现在,现在因为他的身份暴露,她居然气哭了!

是哭她没能杀掉他,还是哭她落入他这个大恶人手中?

恍然不觉得身体疼痛的无中戚,像被她这滴亮晶晶的泪打开阀门,只是这痛有点奇怪,从心脏开始向外扩散,“医生,止痛药!”无中戚紧握拳头,指关节凸出。

有人举着通讯器,弯腰低头从侧面跑过来,将通讯器的镜头对准高言番,对面坐着两个白发花花的老人。

来人贴近高言番小声解释:“副将,这是基地联盟两个退了休的教授,一个是生物学家和一个是动物学家,知道我们上报新物种变异野鸭,一把老骨头了还要亲自动身过来。”

老教授整理了领口,将老花镜往上抬了抬, 不苟言笑:“请问高副将,野鸭是什么声音?长什么样?”

高言番:“……”偷偷看向戚帅和独眼龙,咽着口水,“呃……”这也不能怪他。

这时,乔烟发出了一阵咳嗽。

无中戚也发出了一阵咳嗽。

老教授激动地将耳朵贴近屏幕,“我听到了,我听到了!好独特的鸭叫!两只不同的鸭,你听听,你听听……”他将通讯器贴近另一个教授。

高言番:“……”对吧,真不能怪他,他将通讯器递给一旁的人,“跟教授好好解释,没有野鸭,都是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