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那条狗的瞬间，Panboo呼吸一滞，她猛地向前，挤开李圣杰，推开门，想去看清它的样子。

她踩上玄关的浅棕色地板，发出轻微的吱呀声响，听到声音，薛时从落地窗前转身，暖光笼在她面上，冷厉的面部线条柔和了不少。

“怎么了？”

女孩慌了神的样子让她困惑皱眉。

“那只、那只狗…”

Panboo想问些什么，舌头却像打了结，吐不出完整的话。

但好在薛时理解了她的意思，她拍了拍手，那狗便从电视柜后探了个头出来，它身上

还缠着白色绷带，只露出棕色的毛茸茸的脑袋。

“是弗里茨送过来的。”

薛时瞥了眼那条小狗，面上露出点不解：“他不知道从哪弄来的这小家伙，说是已经做完手术了，他那边没时间照看，让我帮忙照顾一段时间。”

Panboo直直盯着那条狗，它迎着她的目光，鼻子抽动，嗅闻了几下，忽然极为兴奋地哼唧起来，摇摇晃晃地就往她身上撞。

她以为它早就被弗里茨丢在某个角落了。

就像他对待那些没了用处的附加者一样。

但它还活着，甚至还比之前胖了一点，热烘烘的身体贴着她的小腿，豆大的小眼亮晶晶望着她。

“对了，”提起弗里茨，薛时像是想到什么：

“他知道你跑出来了吗？”

薛时的声音明明就在耳边，却又仿佛离她很远，

被血浸染的浅色发丝，不复往日整洁的外套....男人死前的样子又浮出来，她不是第一次杀人，此刻却忽染有一种强烈的反胃感，明明已经洗干净了手，手指间黏滑的感觉却仍纠缠着。

那是他的血。

Panboo身体僵硬地立在那里，许久，终于喃喃开口：

“我杀了弗里茨。”

屋子里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正在低头发信息的李圣杰愣愣抬头，不可置信地看向她。薛时也微微张大眼：

“….你说什么？”

只有甘霖似乎早就猜到了这件事，但忽然紧张起的氛围还是让她握紧拳头，向Panboo身边靠近一步。

Panboo没有回答薛时，那只狗还在蹭她的腿，她后退一步，几近语无伦次地解释：

“他骗我回去….然后把我关在一个小屋子里，到处都是监控，什么都没有….他不放我走，所以我就…….”

她说着说着，声音低了下去，手足无措，像个犯了错的孩子。

衣摆被她攥成一团，紧握在掌心。

薛时看着她，表情变化不定，最后全部化作一声叹息：

“我知道了。”

“不是你的错。”

她没有多余的时间去安抚女孩，拿起茶几上的手机，从通讯录中翻出了一个号码拨打了过去。

虽然已经接近深夜，电话那头的人还是很快接通了。

“妮娅，计划有变，弗里茨出事了，明天尽快协调好实验室那边，做好第二手准备，有什么问题及时向我汇报……”

薛时后面在说什么，Panboo已经听不见了，她缓缓蹲下，伸出手，小心翼翼摸了摸那条狗的背。

手术很成功，它恢复得很不错。

她以为那天弗里茨在车上说的话，都是为了骗她回附加者工厂。

但为什么…他还是救了它呢？

她绞尽脑汁去思考，搜寻他在和她说话时的每一个表情，每一个反应，却根本判断不出他是否在撒谎。他曾那么多次笃定答应她，却又欺骗了她。他也曾轻飘飘地随口告诉她，然而却又都做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