否则我一枪就要了他的命。”他说完,阴恻恻地看向被自己威胁的曲维祯。

四周一片寂静,气氛如凝固的冰层。

曲维祯依然挺直身子,虽有些狼狈,但眼神中没有丝毫惧色。

阮科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想学英雄?”他的嗓音仿佛是从地狱里传来的低语,带着不屑与愤怒:“呵,你一个黑社会小子,居然在这里装什么英雄?蠢货。”

曲维祯吐出一口唾沫,话语里满是恼怒和讽刺:“你算什么东西?不过就是我们曲家豢养的一条走狗罢了。”他加重语气,恶狠狠地继续辱骂:“你他妈的连条狗都不如。狗还会忠心于我们曲家,你呢?出卖朋友,王八蛋,畜生!”曲维祯一句一句骂的即为凶很难听。

阮科斥骂着“闭嘴”却也没有完全被他动摇,他舌尖抵着后槽牙,字句裹着槟榔残渣的腥甜:“你要是想活着,就让你的这些人都给我散开。”

曲维祯心中天人交战,脑海中闪过一丝挣扎,但最终他还是放弃了反抗,忍痛说道:“你们先放下武器。”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那些人面面相觑,气氛凝固了一瞬,但最终,在阮科冷冷的注视下,大家都放下了武器。阮科冷笑一声,眼里却隐隐透出一丝得意:“识时务为俊杰,曲先生,你大哥就是看不清形势,没有你们曲家还有别的方家,又或者张家李家,你们不给我钱,自有留人处。我也不需要完全听命于你们。”

曲维祯神色阴沉,冷冷道:“所以,你就杀了我大哥?”

阮科的眼神更冷,声音低沉且满是嘲讽:“我没有杀他,我只是给他一个警告!”他怒斥道:“外面有人放风说我杀了你大哥,但是那个人不是我。”

曲维祯的心跳一滞,忽然咧开嘴,尖锐地嘶吼:“不是你,还会有谁?”

忽然,他的身体猛然僵住,曲维祯低头望着心口洇开的血花,子弹穿过肋骨时像是被绣花针挑断了琴弦,他踉跄着抓住阮科风衣下摆又无力地颓然跪在地上,瞥见对方腕表镜面映出的自己苍白的,年轻的,正在凋零的。

血渍顺着大衣纹路蜿蜒,在墨色羊绒上绣出朵畸形的红山茶。他瞪大眼睛,嘴唇微微张开,似乎想要说什么,却已经没有力气发声。鲜血从伤口汨汨流出,顺着他的大衣流淌,渐渐染红了他的双手。

阮科不知为何,脑海中突兀地想起来,当初曲维琛也是死在了这个码头上。

月光像断了的琴弦斜斜垂在巷口,阮科手臂上的重量突然空了。曲维祯的西装领子擦过他腕表,像片枯叶轻飘飘坠向水泥地。那双眼还映着便利店霓虹灯的残红,只是瞳孔深处结着冰碴子,仿佛无数的不甘,死不瞑目。

他盯着自己摊开的掌心,指纹沟壑里渗着不知是谁的血。子弹分明是从三楼空调外机方向斜插下来的,可那些黑洞洞的枪口已经齐刷刷转向他。

“人质受伤!”远处有人突兀地喊道。

阮科猛地抬头,声音低沉而急切:“不、不是我杀得,我没有杀他!”

话音刚落,第二声枪响来得很快,他恍惚听见自己肋骨绽开的声音,像老式留声机突然卡住的唱针。疼痛瞬间袭来,血如泉涌般涌了出来。他手中的枪落地,徒劳地摆出了束手就擒的姿势,然而一切都已无济于事。

他跪倒在地,口中吐出大口的鲜血,像是竞相绽放、欲仙欲死的鲜花,铺洒在冰冷的地面上。阮科的视线逐渐模糊,意识也开始沉沦。他低头,看着自己喷出的鲜血,感觉一股莫名的冷意席卷而来,连同那不甘和愤懑一同消散。

他最后的意识,只是听见了远处走来的脚步声。他想伸手去抓住些什么,但周围的世界越来越远,他和曲维祯都像是一块任人宰割的肉,静静地等待着命运的最后审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