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财政部罗家的太太,她家最有钱了,金山银山不为过。叫她赔!”
罗太太深知民怨不能激,眼中涌出热泪:“我一定会赔,我一定会赔!不如先报告警备厅……”
“不行,你们官官相护。报告了警备厅,就什么都没了。”热心路人说。
“我得搞清楚怎么回事。”罗太太说。
“还能怎么回事?人家孩子被撞死了。”
也有人比较理智,说:“这孩子没外伤,怎么撞死的?也得讲讲理。”
哭声、争吵声,闹哄哄成了一团。
罗澄儿彻底陷入了昏迷。
罗太太想先送她去医院,可这边又走不掉。
“我留在这里,先让我的司机送我女儿去医院。如果她也死了,两下算清,我什么都不会赔。”罗太太大声道。
这话,颇有震慑力。
“我不走,我一个人留在这里。先把受伤的人送去医院。这么多街坊看到了,但凡我做事不公,往后街坊们还不得天天往我家门口扔大粪?我不敢的。”罗太太又道。
她的话,抬高了这些看热闹的人。
人一旦被架起来,就不好再耍无赖了。
司机把罗澄儿、宋悠悠和车夫一起拉上,先走了。
他很机灵,先去罗公馆说一声,叫护院等人去保护罗太太。
这件事,一直闹得很大。
罗太太没说不赔钱,只是说:“这孩子脸色不对,不像是撞死的。”
中年汉子的女儿,脸色发灰,像是去世多时。
“她生病多时,我们带她来城里求医,这才被撞到了。她受不得撞击,原本就体弱。”中年汉子说。
他的话,在情在理。
罗太太:“您现在打算怎么办?驾驶马车的是车夫,打死他也于事无补。您说怎么办?”
中年汉子不哭了,目光精明又市侩。
旁边有人又接话:“赔钱啊,别说漂亮话。怎么能推给车夫?”
罗太太点头:“好。我赔钱。我也是做母亲的,体谅你们的艰难。来人,回家去取三根大黄鱼来。”
围观的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三根大黄鱼!
一个穷苦人家的女孩子,前些年还没民主政府的时候,可以卖去做丫鬟,最多值三两银子,约莫也就是五块大洋。
一根大黄鱼,价值一千大洋。
撞死一个女孩子,赔三千大洋,这位太太实在太阔气了。
“太多了吧?”
“五百大洋就够了,你们也别讹诈人。”
“一百大洋都太多。”
中年汉子狠狠瞪说这些话的人。
罗太太哽咽:“孩子都是父母心尖宝,再多的钱也买不来命。”
“贱命不值钱。”有人说,“他这孩子病得太重,看这脸色都不太对。”
“说不定早死了,讹钱呢。”
罗太太还默默抹泪,心中却松口气。
因为她用太多的钱,把这件事的注意力转移了。
这个世道下,人命低廉,一家会生七八个孩子,没有谁的命能贵达三根大黄鱼。
其实,她给一根大黄鱼,都足以震慑人心了。
偏偏她给三根。
如此一来,这件事的关注度,就彻底变了。
再也没有人会说“罗家小姐撞死了人”,而是会说“罗家小姐不小心遭遇了车祸,罗太太被讹诈巨款”。
死了的孩子,在巨款面前,就淡漠得似一道影子。有人提,却没太多的人在意了。
如此,保全了罗家的声望。
到了罗家如今的地位,钱财意义不大,声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