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祁锐自嘲地笑了一声,发现自己根本做不到自己想像中的坚强。
为什么想活着的人需要拼死挣扎,需要与不该出现的疾病对抗,需要细算着每一天的日子,需要不顾一切又小心翼翼?
不公平。
真的不公平。
坐在医院外的长椅上看着医院门口,直到天色渐渐暗下,周祁锐将手里的烟盒扔掉,再次走进了医院。
他的脚步很轻,来到何铭雪房间门口的时候,停了片刻。
身后不停地经过病人与护士,周围的声音很吵,充斥着生与死之间的问题。
周祁锐长舒一口气,敲了敲房门,推门。
此时的何铭雪正垂眸看着趴在床沿,已然熟睡的姜楼,她的脸色是那样的苍白,但是眼睛却如秋水含波,柔得不像话。
周祁锐好像知道自己为什么觉得姜楼的眼睛好看了。
“小祁你来了。”何铭雪的视线从姜楼身上移开,看着周祁锐,带着足以掩盖病态的笑容:“阿楼睡了,我们小声点。”
周祁锐点了点头,因为自己身上还残留着烟味,他站在门口,并未走进去。
“谢谢你一直照顾阿楼,”何铭雪说,“我其实想瞒着她的,但是今天巧可那孩子给我打了个电话,我就知道了这件事根本瞒不下去了。”
“你说,如果我没有生病,是不是就不会让她受这样的委屈?”何铭雪轻轻揉了揉姜楼的头,动作轻柔的像是触碰着什么极其珍贵的宝贝。
周祁锐没有回答,只是看着依旧在沉睡的孩子。情绪崩溃的孩子,只有在妈妈这里才能找到安慰,才能睡得安稳。
“可是,我也想陪着她...”何铭雪的声音突然哽咽了,她收回手,紧紧捂着自己的嘴,避免发出声音吵到了身旁熟睡的孩子。
细微的哽咽声落在了周祁锐的耳朵里,他抬眼,看着何铭雪,此刻的心情说不上来的堵。
他有很多话想和她说,但最后只是变成了一句干巴巴的,毫无说服力的话:“您一定会好起来的。”
何铭雪擦了擦自己眼泪,忍不住地笑了一声:“你这样,难怪阿楼说你凶。”
周祁锐没有反驳,依旧站在原地。
“不过,我还是希望你能替我照顾阿楼,不管我的结果是什么。”何铭雪的目光一紧,无比坚定。
“我...”周祁锐开始犹豫,“正如姜楼向你告的状,我并不知道怎么养好孩子,姜楼对你来说很重要吧,您还放心让我来照顾吗?”
“而且,我已经弄哭她好几回了。”周祁锐的视线有些飘忽,神色有些尴尬。
何铭雪轻嗤一声,柔柔开口:“可是,你是能照顾好的,不是吗?”
说来奇怪,明明前不久还很烦照顾姜楼的,但是现在这样的心情全部转变成了不安,他怕自己照顾不好她,也怕最后带坏了她,“您为什么这样肯定?今天姜楼跑回了姜家不就足够证明我其实照顾不好吗?”
沉默片刻,何铭雪的眸子再次看向了姜楼。她太了解姜楼了,毕竟是自己的女儿,她跑回家这件事,何铭雪早就预料到了,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