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个位置靠着宽大的落地窗,窗外是地面停车场,一排木质花箱分隔出人行通道。

花箱里的碎叶绿植郁郁葱葱,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

天已经黑尽了,隔几米竖起的铁艺路灯散发的昏黄光亮将整片区域照出老照片似的朦胧滤镜。

纪思思百无聊赖,一边吃东西,一边偏着头看停车场闸口的杆子起起落落。

没过多久,外面淅淅沥沥下起雨来,纪思思吃完最后一个烧麦,转过头抽纸擦手。

眼角余光捕捉到窗外有人经过,一开始她并没在意,直到十几秒后,又有一个身影从沿相反的方向飞快跑过去。

视线下意识追随,只看到一道背影消失在细密的雨幕中。

纪思思微微挑眉,好奇心驱使,又看向身影跑来的方向。

这一看,可把她吓一跳。

花箱旁的过道上好像倒着一个人。

她第一反应是招呼服务员去看看,站起身后又迟疑了。

因为距离较远,光线又不算明亮,看得并不真切。

万一只是别人丢的什么东西呢。

眼睛是会骗人的,她以前就把绳子看成蛇吓得屁滚尿流出了大糗。

正是饭点儿,餐厅生意很好,服务员都在忙,纪思思也不好给人添麻烦,于是走出餐厅亲自去看看。

待到近前,这下看清了,居然真的是个人。

是个个子很高的男人。

仰面躺在地上,腹部插着把水果刀,沾满血的双手垂落在伤口旁,鲜血涌出,浸透浅色毛衣,地上也流了一大滩,触目惊心。

男人脸色惨白,也不知道是昏了还是死了。

纪思思抖着手拨打了急救电话,很快救护车赶来,随车医生简单做了急救处理,争分夺秒的把人弄上车送往医院。

关门时,看着车下没动作的纪思思,医生火大的催促,“上来啊,愣着做什么。”

纪思思看着沾血的手,还没缓过劲儿来,被医生一吼,稀里糊涂就跟着上了车。

到了医院,又跟着急救床一路狂奔,气喘吁吁的跑到抢救室,又被医生拦在外面,“家属在外面等。”

木然坐到抢救室外的椅子上,手被金属扶手冰凉的触感激了一下,手机在包里疯狂震动,纪思思这才想起来还跟姜宁约了饭。

电话正是姜宁打来的。

“喂,姜宁。”

“思思?你没事吧?你去哪儿了?”姜宁的声音带着焦急。

他们赶到餐厅时没见着人,打电话又没人接,听到服务员在说什么一身血被救护车拉走了,可把她吓坏了。

纪思思看着紧闭的抢救室大门,默默呼了口气,“我在医院呢。”

半小时后,姜宁和陆骋匆匆赶来。

几个警察正在对纪思思进行询问。

纪思思正襟危坐,一头羊毛卷因为淋了雨贴着头皮,显得头围比平时小了一大圈。

她紧张的搓着手上干掉的血渍,浑圆的大眼睛里透出几分惶然。

姜宁快步走到纪思思旁边。

交叠的急促脚步声紧随而至。

一个苍老浑厚的声音响起,“小六?”

陆骋回头看去,只见乌泱泱一群人匆匆而来,拄着拐杖走在最前面的不是别人,正是贺家老爷子贺岑。

贺岑背后慢半步的是他的长子贺勉,再后面则是贺勉的助理以及一众保镖。

“贺爷爷?”陆骋大步迎上去。

前几天陆正勋过生日,配合着给陆骋灌酒的老哥们儿里就有贺岑一个。

当时的老爷子精神矍铄,声如洪钟,这会儿却像是大雪里的苍松,被压得弯下脊背,更因担忧而显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