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始终不声不响,默默接受惩罚,只有在看见文妈妈不顾一切为她冲出来的时?候会拦住对方,笑着对文妈妈说一句无妨。

如此挨到了第七日,薛恒终于回来了。

云舒不知?道薛恒这些天在干什么,总之他政务繁忙,数日不回府是常有的事,之前,她总希望他不在府上,现在,她无比渴求能见他一面。

不为其他,只为她自己,为值得的人?。

文妈妈同样期盼着薛恒的归来,天一黑,便开?始给云舒梳妆打扮,云舒一改先前无所谓的态度,告诉文妈妈,怎么妩媚诱人?怎么来。

文妈妈化妆的功夫一等一的好,却如何也掩盖不住她面上的掌印,只能一遍遍细细覆着珍珠粉,表情无奈地道:“还好你皮肤白?皙细腻,不然,这一层层的珍珠粉擦在脸上,烛光一照不跟女鬼似得?”

云舒一听便笑了,“女鬼有什么不好?”

“女鬼没什么不好,就是吓人?。”文妈妈盯着她左脸颧骨的位置,“这一块特别?红,珍珠粉也盖不住,可如何是好?”

“盖不住便这样吧。”云舒道,“反正世?子也不一定见我。”

文妈妈往手上擦了点头油开?始给云舒挽发髻,“那你可要想想办法了,不然,你这张脸早晚被人?打烂!”

说完叹了口气,“这慢刀子割肉,更是难受。”

闻言,云舒抬起眼睛,看了看铜镜里的文妈妈。

她何尝不知?,薛恒在用慢刀子割她的肉。

他人?虽不在府上,却对府上发生的事洞若观火,更对她的一举一动了如指掌,她日日被掌嘴的事,定然也是知?晓的。

明明什么都知?道,却不加以阻止,不是教训她是什么?

想起先前在太阳地底下?暴晒站规矩的事,云舒忍不住打趣文妈妈,“文妈妈不也当过世?子手里的慢刀子?”

文妈妈面上一窘,气势不足地瞪了云舒一眼,“你还跟我记仇不成?”

云舒浅笑不语。

文妈妈摇摇头,接着叹了口气,道:“唉,大夫人?死的早,大老爷又不疼他们?姐弟几个?,世?子的心里其实是很苦的。早些年?,他性格暴戾偏激,犯了许多错事,这些年?算改好了。”

云舒一听,差点笑出声来,想那薛恒何等阴鸷毒辣,竟还是改好了的。

文妈妈全然没有察觉到云舒的异样,自顾自继续道:“大夫人?是在除夕前一天自缢的,从那一年?起,每年?的腊月,世?子都会佩戴抹额,悼念亡母。这也是他情绪最不好的一段时?间,所以你去伺候的时?候,要格外小心。”

云舒默默听着文妈妈的话,脑海中不由自主浮现出薛恒站在连云城城门后的场景。那一日,他如死神降临,堵住了她通往自由的路,却好看得如谪仙一般,佩戴的黑抹额更是点睛之笔。

“是黑色的抹额么?”

“对。”文妈妈道,“你见过了?”

“见过。”云舒道,“这辈子都忘不了。”

听她情绪不对,文妈妈不再说话,沉默地将一对点翠掩鬓插在她头发上。

梳妆完毕,云舒换上了一条逶迤于地的胭脂红抹胸襦裙,趴在梳妆台上,用薛恒赏给她的漆犀红玉髓毛笔蘸着胭脂,在脸上画了数朵红梅。

她画技精湛,画出的梅花栩栩如生,仿佛从枝头飞来,一朵朵落在她的脸上,从颧骨一直绽放到额头,美?若梅花仙子下?凡,来人?间游戏。

一切准备就绪,她离开?了绮竹轩,前往丹华楼。

丹华楼内有一汪汤泉,终年?氤氲温暖,宛若瑶池仙境,文妈妈说,薛恒一回来就踏进了丹华楼,独自一人?浸泡温泉,不许任何人?前去打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