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徐徐打开?了宣纸。

薛恒原本一脸戏谑,待那几张宣旨铺陈在他?面前时,幽静的眼底到底浮现出一丝讶异来?。

宣纸上各有一首词, 每一首词都是用他?的字写出来?的。

云舒临摹的是他?的字,且临摹的惟妙惟肖, 便是他?本人也难辨真假。

一瞬间,薛恒搭在摇椅上的手猛地攥紧了。

他?目光诡戾地看着那些字,那些词, 不由自主地细细读过,继而冷笑一声,盯着最后一首词道?:“红酥手,黄縢酒,满城春色宫墙柳。东风恶,欢情薄。一怀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

“春如旧,人空瘦,泪痕红浥鲛绡透。桃花落,闲池阁。山盟虽在,锦书难托。莫、莫、莫!”

他?瞪住云舒,“我?竟不知,你对?我?竟是情深至此?”

云舒默然。

她知道?薛恒读懂了这首词,也知道?,薛恒知道?她在哄骗他?。

但她只能这么做。

便道?:“云舒哪配爱慕世子,之所以默出这首词,只是因为?喜欢罢了。”

闻言,薛恒复又将那几首词扫了一遍,继而目光复杂地看着云舒。

“董云舒,还有什么手段,一并使出来?吧。”

云舒顿了顿,果?然凑到薛恒身边,慢慢卷起衣袖。

又从?笔山上拿起了一枝紫毫笔当做发钗挽起半散的头?发,再取一枝青锋贯顶握在手中,提笔蘸墨,在雪涛纸上快速游走。

她神情洒脱自在,一壁运笔作画一壁道?:“世子,云舒并没?有什么手段,不过是世子要我?活便活,世子要我?死便死。云舒犯下大错,能再来?伺候世子一回,已心?满意足,不敢奢望其他?。”

说完不再言一字,只专心?作画。

薛恒全程默不作声地盯着云舒手底下的那张雪涛纸,看着那些黑色的线条渐渐演变出一对?长眉,一双凤目,一只高鼻,一张薄唇。

墨发高束,玄袍加身,腰佩玉环,足蹬皂靴。

气宇轩昂,风采翩翩,贵气天成,不是别人,正是他?自己。

不过寥寥数笔,约摸半盏茶的功夫,她竟是为?他?做了一幅画像,且是那么精妙绝伦,活灵活现。

薛恒倏然一笑,淡淡道?:“画的真好?,袁术看过,只怕也会说一句自愧弗如。”

云舒搁下笔,道?:“世子过奖。”

薛恒低下头?,复又嗤笑了两声,问?:“你又会写又会画,还弹得一手好?琵琶,你还会什么?”

云舒攥紧手中的笔,道?:“没?有了。”

“没?有?”薛恒双眸一厉,手一扬挥去桌上的纸笔,怒斥,“这样的谎话,你还想说多少次?”

早已凉透的茶水泼洒在薛恒的画像上,晕开?了未干的墨汁,使薛恒的面容显得狰狞起来?。云舒眉头?一皱,下意识地扑到前书桌前,想要救画,却被薛恒拽了回去,整个人猝不及防撞进了他?的怀中。

她痛得哼了一声,扬起头?,不慎引得发上的紫毫笔滑落,青丝如瀑而下。

“世子。”她吃痛地道?,“请世子放开?我?的手,画要毁了。”

薛恒漆黑的眸子颤了颤,拽着她走到长桌前,将她按在上面。

长桌上放着笔墨纸砚,扑得云舒满鼻墨香,她生平头?一次觉得这味道?是那么的呛人,挣了挣道?:“世子,你要做什么?”

薛恒立在云舒身后,抽下腰带捆住了她反剪着的双手。

云舒浑身一僵,意识到将要面对?什么的她双眼微红,紧紧抠住了桌沿。

既要在薛恒手底下讨活路,总躲不过这一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