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她看见了程宥许和一个女人进了酒店, 而他们早有来往,她在朋友圈找到了他们联络的蛛丝马迹。
她打开手机, 说你看。
他就凑过去看她的手机,而下一秒便怔住了,身体里的绳子拽着心脏拉了一下。
她给他看的,只是她给程宥许的一条朋友圈评论。
她说:[明天见宝贝。]
程宥许说:[明天见。]
“我早该发现的, 我怎么这么傻呢?对吧,哥?”她的表情木然, 几乎看不见生命力。
沉默许久,又低头,反复地低声说:“我恨他, 我好恨程宥许。”
他一时哑然,当时一句话也说不出。他不知道她这是怎么了, 只是隐隐猜测到了什么。
他向她确认那个头像,“是他出轨的那个人?”
她点点头。
他话哽在喉咙,连带着把事实也咽了下去。
只能到了晚上离开许知微家时偷偷约了张易礼见面。
“这正常吗?”
张易礼说:“人在遇见精神负荷不了的事之后就会下意识另寻出口,这样的症状可能是解离障碍。”
“解离障碍?”
“对,常见的症状有记忆混乱、自我认同改变等等,你现在需要做的是不要刺激她,有空你带她来,这种情况得做一个系统的检查。”
“她不肯呢?”
许知微始终坚信着自己的记忆,偶尔,他去她家里收拾她每日醉酒的酒罐时会听到她在梦中喃喃自语,不是囫囵的话,可每一次拼拼凑凑之间,总是程宥许的名字。
“程宥许,现在是夏末了。”
“程宥许,恭喜。”
“程宥许,那一天不会来了。”
“程宥许,……”
她只有在梦里才哭,眼泪顺着鼻梁流下来,整个身体缩着,像把自己缩进了壳里。
她捏造的记忆是她的壳,也是张易礼说的“防御机制”。
直到那天,吴晓琴再一次出现在许知微的工作室。
他原先并不知道吴晓琴多次来闹的事,是苏妙给他打电话,电话里语气不安,先把闹事现场一五一十描述了一遍,最后说到了许知微的异样,“贺总,知微姐说她要去参加程哥的婚礼。”
“婚礼?”
“嗯,知微姐说得很确凿……贺总,知微姐她……她是不是……”
当时他没回答苏妙这个问题,只让苏妙拦住她,“麻烦了,我现在就过来找她。”
他到工作室的时候,许知微已经睡着了,应该是她晚上吃了安眠药的效用。
那段时间,许知微的精神状态和身体状态都不好,长期失眠的影响很大。
他陪她去张易礼那儿做了检查,张易礼先给许知微开了药,等人走了,才拿着一堆报告摊在桌面上,神色凝重地告诉他:“是解离障碍。”
“能治吗?”
“她的情况已经很严重了,得住院。”
“我知道了……”
他请张易礼先瞒着许知微这件事,他不想许知微再受更大的刺激。
“她本来要走的,被我拦下了,”苏妙忧心忡忡地说,“我从来没见过知微姐这样,而且程哥他不是……”
“没事,你先去忙你的吧。”
当天,他一直在工作室等许知微醒来。
到了下午五点,日落西山,一片霞光笼罩城市,整座城被熨帖在红粉色的水彩画上,终于等到她惶恐地睁开眼。
“又做噩梦了?”
他像往常一样过去拍她后背,可这回却被她一掌结结实实地打落。
她惶恐的眼神里混着愤怒和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