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你来了。
嗓音轻如飞雪般淡然,却又掷地有声,好似笃定了他会来。
再后来的日子,他时常闯入狱水牢,也被玉瑶峰其余弟子发现过几次,好在他们都敬他为长,也见他只是进去同那狐族余孽说说话,就并无大肆宣扬。
他做了万分准备、周全计划,可真当他要带少祈出去时,他只是淡笑着看他。
“不值当。”
“……什么不值当?”
那日少祈脸色格外苍白,面上笑意淡了许多,淡紫色瞳孔也不见光。
他似乎是强撑着笑意看着自己,语气像在开玩笑:“自然是我这个乞丐不值当,不值当你为我与他为敌。你可知自己这是在赌,且此局必输,赔上的不只是我的命,还有你的。”
“难道五师兄不觉得这么做,太亏了么?”
怎么会亏。
他摇摇头,沿着少祁垂在胸口前一缕一缕湿透了的长发,顺着少祁玉白的脖颈,红唇,一路缓慢的看上去,最后停在少祁微弯的眸子上。
看着那双盈着水光勾人又妖媚的眸子,他心道:你是瑞狐,永生不灭,怎么会死?
少祁的神情很淡,却隐约能看出来他依旧是笑着的:“许多人穷极一生追求的永生,我并非想要。”
“若是子钦……不,若是裴昭真能断我活路,其实也算了却我一桩心愿。”
说完最后半句话,少祁浑身都好像碎了。
裴昭、裴昭!又是裴昭!
他几乎负气转身,欲要离开此处。
身后传来一句空旷又沙哑的嗓音。
“五师兄,你替我活好。”
他停住脚步,回头去看少祁,却看见了少祁苍白的笑,和眼角的一点泪。
少祁说:“若有缘,你我来日,自会再见。”
什么狗屁的来日再见!
死了还怎么来日再见!
他绝不答允少祁这如同疯了一般的言论!即便堵上性命,他也要将少祁从裴昭那个疯狗手底下救出来!再好好告知他自己的心意!
是裴昭眼太瞎心也盲,这个畜生不要少祁、他要!
他怒气冲冲的转身就走,再不看身后人一眼。
几日后,待他召集许多修真大能欲要打入这玉瑶峰时,在山脚听闻玉饮仙尊回来了。
还未来得及大喜,便听见那人又说
“玉饮仙尊糊涂啊!竟为了那狐族余孽擅闯弑水牢!不就是死一只狐妖!就算是昔日徒儿!那也是妖!也该大义灭亲!”
“那狐妖是遭报应了!”
他猛地抓住那人的臂膀,强硬的将人扯过来:“你说什么?谁死了!谁遭报应?!”
那人冷哼一声,似乎与口中之人有血海深仇:“玉瑶峰唯有一个狐族余孽,还能是谁?”
他一声暴喝:“他是瑞狐,不可能死!”
“玉瑶六骏虽已各奔东西,可当年清虚神境带出来的命牌还高挂于玉瑶峰顶。”
“你若不信,抬头看一看便知谁的命牌碎了!便知你口中那瑞狐到底是活着还是死了!”
对、对,命牌。
他抬头去看玉瑶峰顶。
在那山峰之上,苍穹之下,有四块白玉如繁星般熠熠生辉,上面皆刻了当年为玉瑶争锋的几位弟子姓名。
第一块、裴昭。
第二块、卫清阶。
第三块、平阳。
第四块……白不云。
霎时,漫天细雪如刀锋森冷,叫他两眼发黑,耳边轰鸣。
没有少祁、没有少祁。
那人一生温良无害,喜静,爱净,那人扬言要看遍天下美景,走遍天上人间,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