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我喜欢你，也愿意跟你殉情。下无间，入地狱。你去哪，我在哪。”

“你听见了吗？”

裴昭依旧没有回神，也没有回答，他还极度痴傻的以为自己陷入了某个梦中、某个幻境。

少祈面上的笑意在裴昭松开手后收止。

随着不夜重重掉落下去的声音，悬挂在裴昭睫羽下方的水珠终于低落，他眸中的猩红全然褪去，里面无休止的疯狂还在不断翻涌。

少祈听见几个字，却并不真切。

而裴昭，是第一次如此清晰的感觉到自己落泪。

那些记忆依旧很混乱，这段话他也不知自己听过多少回，几十回、几百回、几千回，他无法分辨这是自己的记忆还是事实，却再也没了拿剑的力气。

他死了，或许灵魂弥散在此间，再也没有复生的机会，或许离开此处，永远将这个世界遗忘。

那少祈呢？

恰恰相反。

少祈会在这个世界不断复生、死亡，不断重复悲惨的命运，被蜂拥而至的游戏玩家一次次刺穿胸膛，被所信所爱之人次次弃之如敝屣。

如提线木偶，再也没了反抗的机会。

少祈的身边再也没有他。

这般悲惨的命运，少祈只能一个人走。

身边的所有所信之人都不过是批了羊皮的豺狼虎豹，被利用、被伤害、被抛弃。

他是见过的，见过少祈本来该走的路。

见过少祈被万剑穿心，见过少祈被割下皮肉，见过少祈被割去耳朵、尾巴，见过少祈被掏干内脏……被生啃皮肉……

他走了，少祈再也没别人了。

再也没人能在少祈疼痛难忍到落泪时，拍拍他的背，给他擦眼泪，告诉他“不疼了”。

再也没人在少祈浑身狼狈时，从纳戒中取出他的随身衣物，让他一身清白、干干净净。

再也没人在少祈冻得浑身发紫时给他递一个汤婆子，告诉他“你不脏”。

再也没人在少祈发热时担心的思绪混乱，二话不说跪在荆棘丛中帮他寻药草。

再也没人能为了少祈孤身入魔界拼杀个你死我活。

更没人会只为了寻到少祈而撕碎自己的神识。

没人在他跌落悬崖时接住他；没人在他灵力不稳无法御剑时偷偷帮衬；没人将他从寒夜的霜雪中抱起；没人给他洗发、束发……

再也没有人，能陪少祈一起错。

他的身边只剩下一群恶鬼，真正的，吸血吃肉的恶鬼。

一遭遭、一轮轮。

而这个身体，再也不是他的灵魂，会是另一个残忍的恶鬼，会是另一个不知被谁洗了脑子的“裴昭”。

站在冬日等着束发给他看的少祈，再也等不到那间门开，再也等不到他。

倘若他出不去，还有一丝残魂漂浮于世间，便只能眼睁睁看着少祈忍着泪在这个偌大的世间蹒跚。

只能眼睁睁看着少祈跌下悬崖浑身是血，自己爬起来跌跌撞撞着走出深山。

只能眼睁睁看着少祈从一个圈套跌入另一个圈套，一步步踏入深渊，万劫不复，千夫所指，万人唾骂。

最后为了迎合他人的完美结局凄惨死去。

不……

不、不……当然不能这样。

还有最后一次、他还有最后一次机会。

就在此时，他的识海中再次出现许久未见的字幕。

【第九千九百九十九次读档成功】

【宿主可以使用最后一次读档机会离开】

【只要把他杀了】

【系统就能将宿主完好无损送回现实世界】

【游戏世界BUG过多 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