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凉了、硬了,砸在地上,骨碌碌滚了一圈,沾满灰尘。
少祈傻了。
愣着跪坐在地上,好半天都没反应。
师兄的新伤虽浅,即便是傅丛声年纪这般小,无什么力道,也已经砍的露出了白骨。
旧伤呢?
化脓,发炎的不成样子。
他抖着手将师兄拖上了床,将师兄的裤子也脱下。
于是他看见了师兄肿的如山丘般的膝盖,从膝盖上细小的孔洞中流出的黄色液体,那些液体发出腥臭的味道,和血腥味参杂在一起,刺鼻的叫少祈想吐。
这些伤口,哪来的?
师兄这般厉害,怎会伤成这样?
膝盖上的伤口好似是好了又破好了又破,青青紫紫,像是好久好久之前受的伤。
“哥哥……”
少祈深吸一口气,回头看着傅丛声,安抚道:“声声,你先睡觉,别怕,他没事的,有我在,他没事的。”
说着说着,他眼里的泪水溢了出来,似乎连他自己都不知晓自己的表情有多难看,依旧在扯着一个笑安抚傅丛声。
傅丛声沉默一瞬,看着少祈的表情,憋出一句:“哥哥,你比我怕。”
“是吗……”
傅丛声抬手,想给少祈擦眼泪,被少祈偏头躲开,这个动作连他自己都愣住了。
“哥哥。”傅丛声放下手,微微垂了眼眸,“你在哭啊。”
少祈抬手抹了一把脸,摸了摸傅丛声的头,“睡吧,别……别担心……等他醒了……你要跟他道歉……”
傅丛声点头,他知道自己此时什么忙也帮不上,便在床沿躺了下来,给自己盖上辈子,看着哥哥的背影。
看哥哥如何小心翼翼的擦干那些浓水,看哥哥如何给人擦药,看哥哥会突然吸吸鼻子,抬手又摸一把脸。
哥哥很心疼,哥哥在哭。
为什么呢?
爹和娘也不这样。
不是那么相爱吗。
一人说了那么多遍喜欢。
一人这般心疼的给人擦药。
傅丛声不懂,为什么这般相爱的人,最后都会变得遍体鳞伤。
因为他的爹娘不这样。
等他睡着,少祈的动作才停。
他看着那些伤口沉默了良久,最后将头靠在师兄依旧滚烫的大掌上,小声呜咽起来。
“坏蛋。”
他骂了一声,眼泪都被那只大掌尽数接住。
“我这么用心保护你,这么用心救你,是让你把自己的身体伤成这样的吗?”少祈抓着那只手,又抬头,虽不敢看,依旧将那些疼痛收入眼底。
他用先前妇人剩下的绷带将师兄身上的新伤缠住止血,一面止血一面咒骂。
怎得他这般珍惜的人几月不见就又将自己伤成这样?
可骂着骂着,他的声音倏然停了。
在看见自己手上缠着的黑色布料时,突然就骂不出声了。
他将自己的手举起,细细的看了几瞬。
那块布料破破烂烂的,却很干净,一看就知是谁从衣物上扯下来的。
于是他将那块布料从自己的手腕上取下。
原先师兄握的这般紧,将他的手腕捏到脱臼了,此时竟是除了上面的指痕外,已经能活动自如。
他抓起师兄的衣服,果真找到了一处残缺。
连纹路都和他手上这块布一摸一样。
少祈想到了什么,又扭头起身,去捡地上掉着的窝头。
窝头已经彻底硬了。
他记得,这是他给师兄脱衣服的时候滚落下来的。
他也记得,师兄不爱吃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