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饮溪心中虽有了这个想法,可是单单想到少祈日后有佳人常伴身侧,便觉得一阵心痛难当。

可他理所当然的认为自己不过是在方才伤到了心脉才会如此。

他哪知,自己是要亲手将自己的心上人拱手相让。

几人各有心事,却相互搀扶着进了庙中,打算先歇息一日,等休息好再议他事。

碗莲呢,跟着进了佛陀寺,站在坍塌的佛像前站了许久,不知在想些什么,也没再开口同师徒几人再说一句话。

待几人睡熟,碗莲才动了动身子,将佛像扶起,摆好,一点一点擦拭着佛像上的灰尘,捡起散落在地面上的碎片,将破碎的佛像拼凑而起。

一举一动,满是珍视。

佛已不在此间,这间寺庙自会被人遗忘。

他动弹间,听见了声响,一回头,瞧见先前那个被他要挟着跪了长阶的黑衣少年爬起,缓慢走出门外。

思量之下,他还是跟了出去。

他的罪孽,何止只得了瘟疫的村民。

月光很凉,穿过树荫,漏下了一地闪闪烁烁的碎玉,在少祈精瘦的身上打下一大片阴影,他的影子在泥地中缓慢的移动着,最后停在了庙外的枯树下。

他仰头,看着那枯枝上飘扬的灵符,看了许久,一声不吭,黑衣如墨,却被月光照亮,银发凌乱,好似浊世之中偏偏佳公子,再瞧不见跪长阶时的那般低眉顺眼。

只剩少年人的风姿独秀、爽朗清举,还有一种看不出性别的美。

碗莲站在他身后,却不知如何开口。

少祈早察觉碗莲跟了出来,他望着那灵符,也不曾开口。

“你要将那灵符取下来吗。”碗莲先开了口,“若是想取……”

“好不容易挂上去的东西,为何要取下来?”少祈言笑晏晏的回头,月光将他淡紫色的瞳孔照的透亮,他看着碗莲的眼,将人盯到羞愧的低下脑袋。

碗莲不知如何开口道歉,便支支吾吾的轻声琢磨:“我……”

少祈知碗莲想说什么,直戳了当道:“我不会接受你的道歉,即便我接受了,其余人也不会接受。”

“你赎你的罪孽,我赎我的罪孽。”

少祈神情平淡、温和。

“我不会一心向你讨要公道,我只想你帮我做一件事。”

碗莲:“什么……”

说完他一噎,知自己没有拒绝的权力,便点头改了话术,只道了声:“好。”

他听见少祈的声音淬着清凉的月光传过来。

“若他们醒了,告诉他们,不要寻我。”

不会有妻儿,我只对阿祈上心

在少祈于天明前行至山脚,在台阶上瞧见一个抱着膝盖安安静静坐着掉眼泪的十岁孩子时,佛陀寺中的叶饮溪已经转醒。

他看着站在佛像前的碗莲,又看了一眼庙外,即便发现少祈不见了,也并未对碗莲问出什么话,他接着月光看清了自己几位徒儿睡得十分安详的脸,再次合上了眼。

说不定少祈离开是件好事。

少祈的身体被龙血医治,修为更上一层,哪怕行遍大江南北也不会再被人欺负了去,比呆在他们身边要好些。

比呆在裴昭身边,要安全。

叶饮溪倒是舒了一口气,他本想回了玉瑶峰便给少祈找位良人,如今少祈自己走了,倒不必这么麻烦了。

若他想少祈了,还可以循着锦囊找到少祈。

叶饮溪是这般想着睡过去的。

山脚的少祈坐在孩童边上,安静的陪了他很久。

直到天光大亮,孩童哭得眼眶通红,或许他也知道自己的娘亲回不来了,他红着一双大眼,偏头去看坐在自己身边的少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