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瑶峰玉饮仙尊首徒,首屈一指的天之骄子。

即便犯了大错,便是叶饮溪逼着跪也不跪的人。

竟在此处为抓一个果子像狗一样的爬洞。

是,裴昭从未跪过任何人。

更是敢在犯了大错后,同叶饮溪字正腔圆的说:

“连天跟父母我都不跪,凭什么跪你。”

山峰与天空的交接处已被模糊了边界,嫣红的日在朝霞的簇拥下升起 ,缓慢的照亮了佛陀山的每一处。

除了它照不到的、昏暗拥挤的角落。

裴昭的指尖差一毫便能触碰到那乌头果。

而乌头果还在洋洋自得、沾沾自喜道:“你一介了无灵力的凡夫俗子,怎可能碰得到本……”

可那只大掌在下一刻竟真就这么触上他的身体,将他捏在手心。

佛陀山顶,冗长的黑夜中,只剩一个身影缓慢的从荆棘丛中爬起,踏着一轻一重的步伐往山下去。

那身影失了以往的丰神俊朗与风度无双。

甚至连脊背,也挺不直了。

……

山腰距离佛陀寺千米之外,白不云和卫清阶也是一夜未眠。

少祁迷迷糊糊的,总是睁眼又闭眼,嘴里不知说的什么话,可是面色一寸寸白下去,又缓慢的红起来。

来来回回,卫清阶才察出不对。

在他撕开少祁脖子上白巾的时候,一大片黑血涌了出来。

他抓着白巾的手开始发颤,竟是看着这一幕愣怔了许久。

白不云也刷的起身,他本就心中烦乱不已,看见少祁吐血就已经够他受的了,此时竟是直接有血从脖子里流出来了,当真是将他震的说不出话来。

卫清阶攥着白巾的手开始发抖,他的骨节越来越紧,好像要将那白巾生生捏碎。

一双瞳孔诡异的紫光好似就要藏不住了。

他深吸一口气,平稳心绪,而后用白巾将少祁脖子上的血液一点一点擦干,直到看见那脖颈上数十个洞口,他的双目隐隐有些发红。

少祁很疼,哪怕昏昏沉沉都觉得疼。

眼角不断有泪水漫出来,口中呜咽着说:“疼……”

卫清阶抖着手摸了摸少祁滚烫的额头,声音发颤:“不疼,不疼。”

他这般说着、劝着,声音却抖得像是要哭出来一样。

“阿祁……”白不云咽了一口口水,抬手按住眼睛,不敢再看下去.

他整个人都快要疯了,他用力的擦了两下脸,摇了摇头,说不下去,问不出口,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少祁到底为什么会下山。”

听见卫清阶的问话,白不云却抬不起头。

卫清阶按住少祁脖子上的伤口,又问了一遍:

“到底为什么下山。”

白不云心中或许有答案。

在少祁离开的那一日,他对少祁说了许多过分的话,说少祁对林禾心生不满,说少祁对林禾心存恶意……

可他心中分明知道少祁本性良善,便是天下苍生所有人都会因嫉妒对谁不满,少祁也不会。

说完他便后悔了。

想找机会对少祁道歉,可等来的,是少祁偷溜去人界的消息。

他心想,等少祁回来,他再同少祁道歉。

告诉少祁,那些话并非是他有意说出口的,告诉少祁他从未将少祁当作这样的人。

可在他再次见到少祁的时候,心中又是欢愉又是紧张。

等到的是少祁的退步。

等到的是少祁的疏离。

等到的是少祁躲在大师兄身后。

等到的是少祁觉得,连看他一眼都觉得不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