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环绕在那人身上微弱到看不见的灵气重新汇聚凝结。

月光打在他的身上,将他的影子照进泥土地里,天边漆黑的云彩漂泊四散,遍布诡谲的色彩。

倒下的死尸一只接一只。

在最后一只死尸被不夜刺穿头颅的时候,又听到铿锵一声响。

是一贯以冷静自居的卫清阶松了手。

闪着寒芒的儒风滚落在了地面上,与袭云撞在一起,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

那个百丈远的身影转过身。

拖着长剑一步、一步的朝这边走来。

最后他停在了几人十丈远的地方,卫清阶才真正看清。

真正看清那人面上未干的汗水、飞溅的血液。

真正看清那人身上被抓烂的衣物、深可见骨的伤痕。

真正看清那人爬满血丝瞳孔中的疲惫不堪,还有望向少祁时,藏在最深处的温柔与忧心。

六成。

就是那六成灵气护体。

将这样一个高高在上神明一般存在的人拉下神坛。

就是那六成灵力,将那个首屈一指的天之骄子,变成这般狼狈不堪的模样。

可他即便得胜,也不敢再往前半步。

只敢站在十丈之外,看着那个平躺在泥地上,一动也不动的黑衣少年。

最后哑着嗓子问一句:“……他怎么样了。”

“中毒。”卫清阶回头看少祁,“嘴唇发白,指甲发黑,眼下发青,呼吸紊乱,若我没猜错,应该是断肠四齿蝎。”

他看着裴昭那张满是血渍的脸,又加了一句:“有救。”

裴昭直截了当的问:“怎么救。”

卫清阶答:“相思草、乌头果。”

裴昭问:“在哪,长什么样。”

卫清阶循着记忆中的样子同裴昭描述:“这两样佛陀山都有,相思草在潮湿的清泉边,长相与杂草相似,只是叶片尖有一簇小小的红点。乌头果常见于山顶,也是从地面长出来的,不过只有第一抹晨光出现时才会探头,若一次找不到,就再要等一日。”

裴昭点头,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渍,转身就走。

他的脚步不稳,一只腿上有很深的伤口,叫他看起来有些跛,踩在泥土地上发出一轻一重的响声。

白不云都看不下去了:“大师兄,你在此处休息,我去找。”

裴昭脚步不停,只不容置疑的说:“我去。”

少祁微微睁眼。

云雾朦胧间,他看见一个一身黑的身影跛着脚,形单影只,愈行愈远。

他顾不得身体的疼痛,伸出手,往那个方向抓了一下。

那人似有所感,身形微顿,回头往这处望了一眼。

“……别……走……”

少祁掌心合起,轻轻一抓,却将那人抓没了影。

眼前像是隔了一层朦胧的雾,一片混沌中,他抓不到那个身影。

少祁很累了,不知此时的真假虚实到底是不是他走马观花的梦一场,但他不想他走。

为什么要走。

少祁闭眼欲眠,一行清泪侵染银发。

为什么每一次都要走。

他昏昏沉沉的陷入黑暗。

那个跛脚的身影,一步一步,越走越远。

白不云和卫清阶站了许久,却无一人面上是劫后余生的喜悦,他们看着泥土地,看着那一个个宽大的血脚印蔓延至黑暗之中。

他们都看见了,大师兄伤的很重。

也都知道,大师兄疼痛不会说,便是不想让人看出来,咬着牙撑着也不会叫别人看见他一点点藏在铁骨之中的脆弱。

可是那个人跛着脚,流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