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叶一片一片盖在他洁白的衣袍之上。

秋风也在试图吹散他面颊上火辣辣的痛楚。

少祁在地上坐了许久，也不敢用手去碰碰自己那张脸，也不知该如何于众目睽睽之下起身，更是不愿抬头，去寻找那个将他一巴掌狠狠扇倒在地的人。

周遭的议论声愈来愈大，先前那被少祁扇了一巴掌的男弟子子也被此时场景吓得后退了两步，退着退着，藏进了人群之中。

其余人无一不将眼前场景当一出好戏，侃侃而谈，在嘴里嘲笑、讽刺，将倒在树下那少年比作人界被随意践踏的戏子。

他们的声音很轻。

少祁却都听得到，他在心中重复那些人念叨的话。

他……似个浓妆艳抹的小倌……吗……

他微微皱了皱眉，愣愣的看着地面，倏然想起林禾方才说的话。

姿色稍稍好些的，还会被卖去青楼做妓女小倌。

想着想着，他就明白了。

妓女、小倌，都是一个意思，都是被卖去青楼，于男子身下承欢的。

他看着地面的泥土，等了许久。

心想，谁来给他一个台阶下。

膝盖很疼，胳膊很疼，脸也很疼……

他也疼。

为什么五师兄不过来。

为什么大师兄……

少祁看着倏然砸入土壤之中的一颗水珠，终于抑制不住的将头埋在了地面上，浑身颤抖，紧紧咬着唇瓣，发出极其微小的抽泣声。

他像只受伤的小兽。

像只等不到母兽给他舔舐伤口的小兽。

孤单、无助、可怜。

因为没有人帮他，因为所有人都骂他，因为连待自己最好的人也不管他，因为他知道，叫他立于如此难堪境地的人……

是他最喜欢的人。

为什么大师兄……要……打他呢……

少祁不敢发出一丁点声音，却依旧有一种即将窒息的感觉。

口鼻间的异香在此时愈来愈浓重，少祁愈来愈没有力气，眼前愈来愈模糊，腹中翻涌弥漫至胸口，锥心之疼由此处扩散开来。

最后他口中淅淅沥沥流出鲜红色的粘稠液体，终于昏死了过去。

这一次陷入的，只是无休止的黑暗。

不论他怎么挣扎，都醒不过来。

裴昭见先前那男弟子消失在了人群中，这才去看少祁，他无意识的将眉头皱的很高，看着跌倒在地上由微微发颤到悄然无息的瘦弱身影，才觉得方才扇巴掌的那只手竟也有些发麻。

他在原地站了一会，正要动时身后传来林禾的声音。

“大师兄……！就算阿祁推了我不愿给我道歉，你也不能直接给他一巴掌啊！”

裴昭看着不远处正巧赶来，因为听到这句话而顿住脚步的叶饮溪，眉头皱的更紧了。

叶饮溪先是看了林禾几秒，他叹了一口气，“不是叫你在房中好好呆着吗。”

林禾微微一愣，神色淡了下来，“师尊将我关了这么久，我实在在房中呆不住了，不过是想出来看看从前光景，也不行吗？”

他的声音很轻，却很容易叫人同情。

叶饮溪还要说什么，却听见林禾嗓音拔高：“大师兄，可以扶我一把吗？”

这是林禾第二次说这句话。

“五师弟应当还没无能到扶不起人的地步。”

裴昭头也不回，他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少祁跟前，他看着趴在地上的少祁，看着他瘦骨嶙峋的脊背，由细长的脖颈处透过衣料一颗一颗的鼓起，蔓延至腰际，最后消失在腰封之中。

他指尖动了动，眸光沉了沉。

方才应该再收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