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清阶依旧站在台下冷冷的看着擂台上的裴昭，一动不动，如座雕塑，唯有那双闪着异样光芒的瞳孔叫他看起来像个真人。

而少祁呢。

方才施展的术法也是一种身法禁术，是以通身灵力为基础的瞬移身法，也就是一旦使用此术法，浑身灵力都会被掏空。

二师兄教他时，只说遇到危险了可用此术法逃之夭夭，却不想他用此术法撞到了刀口上。

少祁合眼前都还在思考五师兄对他说的那番话。

“大师兄不是你的。”

“你的干涉于他而言，不过是阻挡他前进的绊脚石。”

绊脚石。

少祁浑身都很疼，却觉得这三字刺得他心口更疼。

倒下去时，以为那坚硬的地面还要再叫他受一次疼，而意料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

他跌入了一个黑沉沉的怀抱。

如坠入深渊。

……

无妄谷……无妄谷……

“那又如何，你我偏走不归路，偏上这无妄谷。”

少祁身处一片明晃晃的竹林间，他被烈日照的有些睁不开眼，却依旧逃不开眼前男人漆黑眸中藏匿的温柔目光。

男人握住他的手，用大指轻轻按了下他的手背，说：“你当初握了我的手，再想逃，晚了。”

少祁愣愣的看着眼前人，喊了一声：“大师兄。”

“嗯。”裴昭坚毅的面上好不容易才有一抹暖色，他微微点头，态度几乎是前所未有、不可能出现的顺从，他似乎被眼前人傻呆呆的面容逗笑了，薄唇微张，问：“大师兄在这，怎么了？”

少祁一噎，垂下眸子，佯装镇静的摇摇头，“只是，想喊你一声。”

“喊吧，多少声都可以，我会应你。”

裴昭将修长又滚烫的指尖穿过少祁的指缝，他的力道看似很大，却又在暗处将这只手当作心尖宝物，实在……不敢将宝物弄碎。

少祁鼻子有些酸。

这应当是梦吧。

梦和现实都是相反的，梦里的师兄，跟现实里的完全相反，他认得明白。

却又无可避免的贪恋，也在不经意间觉得，梦中的师兄，好像就是师兄。

接下来的日子，少祁几乎没有任何时间概念。

他跟着这只大掌走了好远、好久，看遍山川流水，万蝶展翅，大雨倾盆，冬雪飘零。

暖阳与月轮起落，四季交替。

这个梦太过真实，就在这一座小山峰上，他和大师兄有一个家。

他们二人一齐走过林间小径，走过山中石路，走过石板小溪，看了许多景色，叫少祁实在想一辈子都握着这只大掌，永远也不放开。

可是不行，梦早晚都会结束的。

在一个平静的夜晚，少祁轻轻搂住那个宽厚叫他安心的背影，狠狠的咬下自己的舌头。

再睁眼时，便不再是冗长的黑夜了。

也再无那个温柔的大师兄。

映入眼前的是熟悉的木顶，床幔，熟悉的熏香……

他微微睁着眼，觉得舌尖微苦，才发现自己一双尖牙死死咬着舌头，小虎牙插进了脆弱的舌中。

他猜对了，果然是梦。

“阿祁……？”

随着这声不可置信的呼喊，一声木桶砸地声狠狠响起。

“阿祁醒了！！！师尊！！！阿祁醒了！！！！！”

是五师兄。

少祁耳膜都要被五师兄的嗓音刺破了，他动了动身子，却发现浑身上下都不受他的控制，又麻又凉，低头一看，竟发现自己从头到脚被绷带缠满了，还被一阵青光包裹着。

“阿祁？感觉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