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下午,陈喃都不知道自已听了多少个不同版本的故事,虽然那些事情很扯,但她知道,路栩家里大概是真的出了很大的事情。
再见到他,是某天自习课后放学的晚上。
距离高考时间越近,一中的放学时间也越晚。
走出校门,陈喃背着重重的书包,摸了摸脸上的痘痘,她余光淡淡地四处一瞥,目光一僵,看见靠在不远处矮墙旁的他。
他还是很喜欢穿白衬衫,和初见他时一样。
只是如今,他的白衬衫上满是污渍。
少年半眯着眼,颓废地靠在墙上,头发乱糟糟成了一团。
他昂着脖子望天,走近看其实就能看见他眼下一大片显眼的乌青。
她从来没有见过,那么不修边幅的路栩。
在陈喃的印象里,路栩是个不允许衣服上存在褶子,连随便挽起的衣袖,都要摆放的整齐的人。
仅仅一个星期,他就大变样了。
她怔在原地,腿像是灌了铅般沉重得迈不开。
他靠在小巷的矮墙旁,微弱的灯光照在少年白皙的脸上。陈喃看不清他的表情,可他身边没有一个人,一股落寞孤寂的气息从他的身体里溢出来,慢慢攀上他的傲骨,压弯了他那些光鲜亮丽的每一个片刻。
他紧抿着嘴,那双漂亮的手攥成拳,好像在隐忍着什么。
路栩不愿意注意别人见他的目光,这一个星期,他自已都不知道,是怎么熬过来的。
在那个周五回家,见到好不容易回来的父亲,还没有来得及高兴,走进家里客厅已经是狼藉一片。
一个在他印象里从小就温馨的家庭,终于在十八年后撕破了脸。
他爸出轨了。
他对自已那时的反应没了印象,只记得那个以往温柔斯文的妈妈发了疯似的摔着东西,她褶皱的眼角含着泪,眼睛又肿又红。
路渊受不了林琳的发疯,见到路栩回家,表情更是难堪,他甩袖离开,留下别墅里哀苦声的妻子,和站在客厅里僵住的儿子。
林琳哭了很久很久,哭到没有了力气,最后晕倒在家里。
路栩慌乱地把她送去医院,在病床前陪了昏迷的妈妈一晚上,直到一天过去,路渊还是没有来。
醒来的林琳麻木得讲不出话,她伸手摸着路栩的脸,眼底积泪:“十八年前我生下你,你爸说有他在,让我别去上班了好好照顾你。我给他当了十八年的家庭主妇,最终换来了你爸出轨的结局。”她讥讽地笑着。
大概没有什么事永远的。
路栩心里发寒,这些年他爸一直各种出差,可他家里从来没有吵过架,也没有猜疑和不满。
“我那个时候,就是翻译,认识了你爸爸,结婚有了你也是意外,本来妈妈都要出国去了,国外有个大项目只要我去了,一定能更进一步。可是妈妈为了你和你爸爸留下来了……”
林琳这些年掏心掏肺地对这个家庭好,她温和脾气好,对儿子、丈夫都是无微不至。
路栩看着眼神空洞的母亲,突然想起小时候,他妈总爱抱着一本英语翻译书,时不时教他几个单词,见他学得好,笑得眼角弯弯,柔情似水。
他眼睛一酸,握着妈妈冰冷的手说不出话。余晖照进病房,映在他的身后,路栩低下头,冰冷的地板上晕染着一滴两滴水痕。
他突然矫情地怀念起了过去。
那个小时候,身上永远带着茉莉花香的林琳。
一个星期的时间,路栩都在医院里,林琳催他去学校,路栩没敢告诉她自已不想去学校,他现在没有心思学下去。
于是上学的那段时间,他抱着球,一个人在球场打一天,或是靠在水泥矮墙边,无感地望着来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