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八满是急切的面容，却仿佛再次看见了乾清宫里明争暗斗的刀光剑影......

不必问也知道，八弟和十四弟的府上，怕是早已门庭若市。太子二哥的孝期尚未结束，那些汲汲营营之徒，便已迫不及待地重新下注，开始了新一轮...从龙之功的赌局。

这......便是皇权......

谁也......逃不过......

胤禩紧紧抱住四哥，怀中之人正在剧烈痉挛着，眼神渐渐涣散，牙关越咬越紧，一缕血丝从嘴角缓缓渗出。

“快！传御医！！”

眼见四哥已经咬伤了舌头，情急之下，胤禩毫不犹豫地将虎口塞入了他的齿间。鲜血立时从伤口涌出，染红了胤禛青白的唇瓣。

这浓重的血腥味似乎唤回了胤禛的些许神志，他慢慢松开牙关，捂着心口剧烈呛咳起来。

胤禩赶紧撑住四哥颤抖的身躯，一手轻拍他的后背，一手接过苏培盛递来的茶盏，小心翼翼地为他漱去唇边的血沫。

驻守圆明园的御医匆匆赶到，施针用药忙活了半个时辰，胤禛的痉挛方才渐渐平息。

他虚弱地倚在苏培盛怀中，面色憔悴而疲惫，神情恍惚地看着御医为胤禩包扎手上深深的齿痕。雪白的棉布一层层缠上那血肉模糊的虎口，胤禩的睫毛几不可察地轻轻颤动，眼底闪过隐忍的痛色。

包扎完毕后，胤禩轻轻舒出一口气，缓步走到榻前，在床沿坐下。他伸手握住四哥冰凉的手指，声音温和却坚定：“四哥放心，弟弟向你保证，无论如何，都不会真的伤到小十四。”

胤禛垂眸，目光落在了胤禩的手心上那里，除了刚刚包扎的咬痕，还有一道新愈不久的剑伤，正是去年秋天热河行宫，八弟为了保护自己而留下的。

沉默良久之后，他终于极轻地点了点头。

傍晚时分，一场暴雨毫无征兆地倾盆而下。

圆明园的灯笼在屋檐下剧烈摇晃，昏黄的光线在雨幕中明灭不定，将廊下的水洼映得忽明忽暗。

赵院判守在榻前，眼睁睁看着王爷再一次将刚服下不久的安神汤药尽数呕出，看着他的手腕在不知不觉间再次又内扣成了不自然的姿态，心中暗道不好，立刻着人给宫中传信。

果然，入夜后不久，胤禛便起了高热。他神志不清地喃喃呓语着，而后逐渐丧失了意识，连痛苦的呻吟都微弱了下去。

雨幕中，一队人马疾驰而来。

“皇上，雨太大了，您龙体要紧啊！”总管太监梁九功撑着油纸伞，焦急地跟在康熙身后。豆大的雨点砸在伞面上，发出噼啪的声响。

康熙皇帝面沉似水，大步流星地穿过雨幕。明黄色的龙袍下摆已被雨水浸透，沉甸甸地贴在靴面上，声音里是掩饰不住的焦灼：“老四这几个月都调养得很好，今日怎会突然如此严重？”

梁九功不敢再多言，只能尽力为皇帝撑伞，自己却淋得浑身湿透。

寝殿内，烛火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