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

两个简单的字,就这么不受控地,低哑地滑了出来。

顾砚辞闭上眼,更多的冷水被他泼在脸上。

水流顺着脖颈钻进衬衫领口,衬衫瞬间洇湿了一片,黏腻地贴在紧实的胸腹肌上。

冷水也浇不灭那窜起的火。

他太熟悉那种眼神了。

崇拜的、爱慕的,这些年环绕在他身边,从未断绝。

他早已学会视而不见,甚至带着一丝厌烦的漠然。

可为什么,沈青禾那毫不设防的目光,会让他……享受?

这个认知像淬了毒的冰刺,狠狠扎进他引以为傲的理智里。

顾砚辞,原来你也跟那个男人没什么两样,喜新厌旧,见色起意。

可她那么纯,每个小动作都像在撒娇,整个人也是长在他的喜好上。

如果一开始就是她,就好了。

顾砚辞突然想起上次补课结束时,青禾偷偷用尾指勾住他的小动作。

那么小,那么软。

而他做了什么?

他在那一瞬,几乎是本能地,用自己带着薄茧的指腹,极轻、极快地,回握了一下。

只有一瞬。快得像错觉。

“呵……” 顾砚辞发出一声近乎自嘲的低笑。

他双手撑在冰冷的台面上,额头抵着同样冰冷的镜面,水珠顺着发梢、沿着紧绷的颈侧线条不断滴落。

宽阔的肩背微微起伏着,泄露了主人并不平静的内心。

他二十四岁了。

不是十八岁冲动无知的少年。

他是顾砚辞,是林晚乔的未婚夫。

他身上背负着责任、承诺。

手机铃声响起,在寂静的浴室里,显得尖锐得刺耳。

顾砚辞深吸一口气。

他关掉水龙头,抹了把脸上的水,拿起手机。

屏幕上跳动着“林晚乔”的名字。

按下接听键,他声音出口,是自己都未曾预料的沙哑:“喂。”

“砚辞,” 林晚乔温婉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带着一丝试探,“你在听吗?声音怎么……”

“嗯。在。”他打断她,声音比刚才更沉更哑,“是商量下周末的家宴吗?我记得。”

他强迫自己恢复惯常的平稳,但那丝疲惫和紧绷,瞒不过亲近的人。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显然听出了异样:“你还好吗?听起来……很累。”

顾砚辞的目光落在镜中自己狼狈的倒影上,湿透的衬衫紧贴着胸肌轮廓。

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镜中人的眼神已经变得清冷疏离。

“没事。”

他最终说道,声音恢复了冷静,“只是……需要整理一下。”

而下周末的家宴,或许是个契机。

一个冰冷又清晰的念头浮上来:也许,该让那个懵懂的小姑娘,彻底死心了。

在她陷得更深之前。

也在他……彻底失控之前。

下一个周末,也是最后一次顾砚辞纵容自己。

傍晚,今天的补课彻底结束了。

顾砚辞合上平板,指尖无意识地在冰冷的金属边缘摩挲了一下。

少女身上那股干净又勾人的气息,让他有些舍不得。

青禾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走出书房,像只安静的小猫。

她跟着他,到沈家的大门口。

“砚辞哥哥,”她声音又轻又软,带着点专注和一丝依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