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总说我弹不好钢琴。”

那是父亲顾明璋的声音,他是个浪漫的钢琴家,和他奶奶一样。

“可您看看阿辞,他连肖邦夜曲都能弹不好,眼中只有那些财务报表。”

“您还有个懂音乐的孙子,可您却视而不见。”

顾明璋忽然提高声调,琴键被手掌重重拍响:

“那孩子能在大赛拿奖,可您连族谱都不让他进!”

顾砚辞脚步微顿,管家陈叔撑着伞迎上来,欲言又止:

“少爷,老爷他......”

“我知道。”

顾砚辞淡淡道,将伞递给陈叔,迈步走进老宅。

“凭什么?他也是顾家的孙子!”

老宅内传来瓷器碎裂的声音,伴随着男人歇斯底里的怒吼。

大厅里,顾父顾明璋正指着顾老爷子的鼻子大骂。

地上散落着碎瓷片,茶水浸湿了名贵的地毯。

“爸,您太偏心了!”

顾明璋双目赤红:“阿辞才多大?您就把整个顾家交给他?”

“我难道就没有其他儿子了吗?”

“那个孩子也是您的孙子啊!”

顾老爷子拄着拐杖,面色阴沉:

“闭嘴!那个野种也配姓顾?”

“他是我儿子!”

顾明璋激动地喊道:“他比阿辞更像顾家人!”

“阿辞整天冷着张脸,连声爸都不肯叫,他......”

“够了!”

顾老爷子猛地将拐杖砸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顾砚辞站在阴影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扣。

他以为自己早已麻木。

可掌心还是传来细微的刺痛,指甲不知何时已经嵌入皮肉,渗出丝丝血迹。

顾明璋还在咆哮:“您就是偏心!”

“从小到大,您眼里就只有阿辞!”

“我算什么?我在您眼里算什么?!”

顾老爷子冷笑:“你算什么?”

“你害死云舒的时候,怎么不想想自己算什么?”

顾明璋脸色一白,随即恼羞成怒:

“那是意外!她自己身体不好,关我什么事?”

顾砚辞闭了闭眼,耳边仿佛又响起母亲微弱的呼唤:“阿辞......”

六岁那年,他亲眼看到母亲苍白的脸色和颤抖的手指。

那个穿着红裙的女人趾高气扬地站在母亲面前,炫耀着肚子里的孩子。

母亲捂着胸口倒下时,画架上那幅未完成的画作被鲜血染红......

“少爷......”

陈叔担忧地低声唤道。

顾砚辞睁开眼,眸中一片清明。

他整了整袖口,迈步走进大厅。

“爷爷。”

他声音平静,仿佛没有听到方才的争吵。

顾老爷子见到他,脸色稍霁:“阿辞,回来了。”

顾明璋转身看到顾砚辞,眼中闪过一丝慌乱,随即又挺直腰板:“阿辞,你来得正好。”

“你爷爷要把家主之位传给你,你觉得合适吗?”

顾砚辞淡淡扫了他一眼,那目光让顾明璋不由自主地后退半步。

“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