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下的家燕啊,它们飞去万里外的非洲过冬,再长途迁徙归巢,只为与自己的爱人相守,共度短暂的春光。就算九死一生,但我的天性教会我爱你与归家。
气管里涌出血腥味,夹杂着无力时的沙哑和干涩:“我知道,我可能不是一个好哥哥,因为,哥哥好像很久之前就喜欢上你了,对不起。”他没有乞求她的原谅,平静地在陈述一个可怕的事实,一个与她同床共枕多年的兄长,对她有着不同的想法,她会害怕吧。
“周周就算讨厌哥哥也好……”
“但哥哥答应过你,不再有秘密。”
他苦笑着,无力地瘫坐在桥上,背靠着白漆的栏杆,有江水在桥下冲击桥墩时的一点点震颤,他的笑太苦了,是安慰自己的。手机对面沉默了很久,哭声也变成了时断时续的抽气声,淼觉得自己完了,他在等妹妹的最后宣判,那是对他的判决。
助听器在耳中最后一次提示低电量后即将关机,他好像等不到结果了,颓然的闭上眼。他听见妹妹吸了一口气,试图用愉快地声音来说话,在助听器关机前的最后三秒,他听见了此生最渴望的一句话:“我爱你,傻子哥哥……”彻底关机了,他听不见后面她又说了什么,但是他知道了她也爱他,一切都足够了。
是水鸟在盘旋,张着嘴似乎在鸣叫,灰蓝色的翅膀张开,两根长长的翎羽,是夜鹭。听不见解冻的春风,听不见繁杂的世间,却能听见我爱你。
我爱你。
还好一切都来得及。
第0073章 并蒂花
把死伤的都拉走后,警察发现了瘫坐在围栏那边捂着鼻子的淼,血点子连成了片,从指缝里渗透出来。警察和他交流的时候发现他听不见,就只能把他先拉倒了医院。
新海第一人民医院里都是刚刚送来的伤者,急症的手术室护士进进出出。淼的鼻梁有些轻微骨折,止血后打了板甲,他听不见医生说话,闷闷地询问医生能不能写出来。
医生从抽屉里掏出黄色的便签纸,写了句:让家属来医院签个字,然后去前台缴费。家属吗,他比他还小的妹妹能算是家属吗?手机上沾着血手印,妹妹的电话一直打进来,他想着挂掉用微信发,刚一挂掉又来。
手上黏糊糊的全是血,刚才只在路边随便找了点草擦了擦,有些费劲地打字:
助听器没电了,我没事的小宝。
你现在在哪?
海一。
站着别动,我很快就到。
渊连睡裤都没换,随便打了一辆车就往医院去,其实她还是有些心疼钱的,看出租车上的价位表在不停地跳,她的眼睛就没有离开过。从学校打车到医院一共是58,她付完款就朝着医院里跑,急诊门口围着一大群人,警察,家属,还有来来回回推着平车的工人。她朝四周望,她看不见他,所有的人都在走动,像是大型的石门镇。
是轮椅走的斜坡上,淼动了动自己的声带,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语气,让声音听起来不那么沙哑。
“周周。”
是哥哥的声音,她站在通道下向上仰望,带有医院打蜡地面的风挤过狭窄的通道,她看见了住院部大楼反光玻璃上的光打在他的肩膀上。他朝她张开了手臂。
淼把被血打湿的外套拉开,露出里面赶紧的白色卫衣,虽然是有些冷的天气,还是不想让她沾染上他的血。他笑了,面部的肌肉牵动起嘴角,他想着自己脸上是不是还有鲜血没擦干净,看起来会不会很狼狈。
渊向上奔跑,跌跌撞撞地跑上带着减速带的斜坡,扎进了淼的怀抱。她从未觉得生命是脆弱的,她认为生命是枯草,风吹不断,雨打不断,只要它能够向上生长。第一次觉得心脏的鼓动是虚弱的,不过是几根血管连接的脏器,藏在皮肉下,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