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乐一戴上护目镜和防风帽,把防风服拉链拉到最高,在疾风中冲出云雾,回望身后,城堡的轮廓已经看不见了,白鸟冲破雪雾,在他们头顶展翼滑翔,尾羽飘洒红梅,血红的花瓣在林乐一身边翻飞。
太阳照耀在身上,天空划分出明显的太阳区与星环区的分界,将世界切割成新旧两部分。
向下看,汹涌的海浪夹着冰凌冲刷石滩,可以同时看到驯鹿和珊瑚角翼鹿并肩奔跑,独角鲸和玻璃星鲸跃出水面,新旧世界并行,形态迥异却又殊途同归的动物在行走。
林乐一顶着狂风站在矿车顶端,站起身来张开双手,寒冷的气流穿过指间,激动得他好想跳出去,和雪花一起飞。
梵塔迎着风对他说:“飞吧,敢跳吗?”
林乐一回头瞧了他一眼,手撑矿车边缘,从过山车轨道上高速疾驰的车斗里翻了出去,从高空径直跳下。
梵塔赶忙扶到车边向下看,那小子早已坠入云雾之下,如同一缕轻烟,低骂了一句“死\孩子这么有种”,翻身跟着跃下轨道,展开虫翼追逐林乐一滑落的轨迹。
林乐一在极速坠落中翻身,仰身面向梵塔,发丝被寒流吹拂翻飞,冰霜爬满他的皮肤和睫毛,对着梵塔放声大喊:“我并非等于我所有肢体之和,对吗!”
梵塔说:“对。”他几乎头朝下与地面垂直俯冲,向林乐一伸出手。因为距离远,所以林乐一看起来比平时更渺小,脆弱的人类啊,愿你像蛛丝一样坚韧,蚂蚁一样强壮,像小红蛱蝶飞越海洋,萤火虫在黑暗里发光,你的躯壳满戴枷锁,你的灵魂无所不能。
他振翅加速,抓住林乐一的手,把人牢牢揽进怀里。林乐一也紧紧抱住他,眼前快速流动的风景趋于平缓,寒流夹着飞雪冰凌打着旋翻飞。
梵塔在他耳边轻声说:“看啊,追上前面那阵风。”他突然加速,贴近海面滑翔,在掀起的巨浪中刺激穿梭,渐渐与飞旋的雪花齐平,林乐一伸出左手,抓住一团冰雪,在掌心化成流水滴入海中。
林乐一搂着他的脖颈,对天空吹了一声口哨,白鸟闻声在空中盘旋几圈,飞下来将他们接在背上,向它认定的方向飞去,不多时,返程的车站已近在眼前。
“回家!”
检返程票的时候,林乐一拉住列车员想和他商量一下携带动物的事情,他想给白鸟买一张票,这趟列车会经停焰顶山丘站,到时候好送它回家。
高铁一般不让带动物的,林乐一已经做好了两手准备,可以就买票,装笼子里也行,实在不行就让它躲在货厢里偷\渡过去。
列车员挠挠圆咕隆咚的脑袋,叽里咕噜说了一串话,林乐一听不懂,向梵塔求助,梵塔翻译道:“列车员说,直接上来找个座位休息就行了。新世界列车都这样,低智慧畸体随便坐的,搭个便车很平常。”
林乐一大吃一惊:“为什么啊。”
“因为它们的去向漫无目的,也不为利益奔袭,常常是误闯上来,绕一圈再回原点去,所以不收钱。这是斜塔主人定的规矩。”
经过一段刺激的高空飞行后,两人都被刺骨的雪风冻透了,列车员送来两杯地心热果酒,热果生活在地壳下方极深的位置,连果汁也泛着岩浆的色泽,一口喝下去,从胃里涌出一股暖流,发散到冻僵的四肢,皮肤冻伤的位置也有所好转。
车厢里铺满烘烤过的蛋白石,透着柔和的淡橙色,温暖安静。
梵塔脱掉了人类的冬装,坐在窗边托着热果酒品味,林乐一捧着杯子暖手,一口气全干了,酒劲上来后脑袋有点冒泡,靠到梵塔肩上,半眯着眼打盹。
梵塔垂眼瞥他,轻声叫列车员过来,请他把返程票换成软卧车厢,列车员点了头,引他过去。
梵塔抱他起来,跟着列车员去往软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