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酒心尖一跳。

总算明白了,她和三哥对苏柔似曾见过的熟悉感,从何而来。

原来,她很小的时候,就牵过苏柔的手。

她跟鹤砚礼之间,冥冥之中,似乎早就注定了相爱的缘分。

叶芒也有同感。

她在此刻,忽然顿悟了,老方丈讲过的‘桑家与佛有缘’的这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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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方丈诵经完毕,见了桑渊等人。

故人相见,一番叙旧后,他特意留下鹤砚礼,单独谈话。

老方丈眉毛胡须发白,面容慈悲活佛相,似乎已是佛法高深,洞悉一切的仙人,“鹤施主,你亲缘羁绊已解,才能在释怀下重逢故人。如有疑问,尽可畅所欲言。”

鹤砚礼神色沉静,“我想知道,我母亲……尘清师太,是不是没了之前的记忆?”

老方丈点头,手指捻动着菩提佛珠,低声念了句阿弥陀佛。

他讲起,许多年前,下山义法布施,在一处江边河流的下游,发现了,跳江自杀陷入昏迷的苏柔,她命不该绝,在如此渊深湍急的江水中,被冲到浅滩下游,奄奄一息的瘦弱身体,被一块大石头拦住,于是,他救下苏柔。

苏柔苏醒后,因为巨大的精神刺激和江水浪潮的冲击,也被救她一命的大石头磕到头部,失去所有记忆。

老方丈让苏柔抽了一签。

她心性纯善,与佛有缘。

忘记的那些尘世恩怨,是佛祖赐予她重生的第一步,如若借助外力,强行让她恢复记忆,只会徒增痛苦,自杀重演。

老方丈便带着空白记忆的苏柔,回了栖净寺。

赐法号尘清。

红尘恩怨,清空斩净。

鹤砚礼冷白的长指微蜷,他坐在木雕椅内的背脊绷直,听得心脏揪紧,又为苏柔失去记忆而庆幸。

忘记那些鹤家人伤害她的事情,她才能平平安安,清静自在的活成尘清师太。

他对苏柔最深刻的印象,就是苏柔因为鹤尧年出轨,黯然哭红的双眼,年幼的他,眼睁睁看着母亲伤心,痛苦,崩溃,郁郁寡欢。

哪怕是,他见苏柔的最后一面,也是母亲眼含泪水,让他照顾好妹妹。

一晃十几载。

今天他在斋饭厅,遇见母亲,尘清师太,她一双眼睛平静温柔,有光亮,生命力,这些年她过得很好。

“谢谢方丈。”

离开前,鹤砚礼起身走到蒲团前,弯膝跪下,对着金尊佛像,磕了三个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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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在外面的桑渊,得知尘清师太,是鹤砚礼跳江失踪的母亲时。

他瞬间对鹤砚礼内疚不已,反思自己,真不是个东西。

他拉起叶芒的手,按在胸口,郑重保证,“老婆,丑小鸭太可怜了,你以后给他烤小蛋糕,我再也不瞪他,不抢他的了。”

叶芒:“……”鬼信。

桑酒:“……”鬼信。

昨天晚上,还在因为叶芒给鹤砚礼夹菜,没有给他夹菜,而在饭桌上醋成河豚的桑渊,这种不再拈酸吃醋的鬼话,没有一丝信服力。

桑渊特别喜欢单方面跟鹤砚礼小学鸡式的攀比雄竞。

他可以肆意‘欺负’鹤砚礼。

但,三个漂流瓶子,要是敢挤兑鹤砚礼,桑渊第一个跳出来发飙,主打一碗水,全给鹤砚礼,让三个漂流瓶子渴死。

丑小鸭只有他能挤兑,他能欺负。

叶芒疼,桑渊护,鹤砚礼是当之无愧的桑家团宠。

三个漂流瓶子酸溜溜的戏称鹤砚礼才是桑家嫡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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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栖净寺。

桑酒陪着鹤砚礼,去往江南苏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