碰上聂盛远是余陶的幸运,或许也是余陶的灾难。

这块小小的璞玉被聂盛远发现,细心打磨,眼看着就要显露出最耀眼的光芒,但等到那个时候,聂盛远又是否愿意将自己的宝贝展示给众人欣赏呢?还是会深藏起来,不为任何人所见?

他已经在聂盛远的眼睛里看见了疯狂,看见了对余陶的执念,而这份执念或许最终会化成一种枷锁,剥夺余陶的自由和灵气。

导演在圈内多年,类似的事情见过不少。

有的大佬会喜欢捧心中的缪斯,等把人家捧红了,看见人家站在聚光灯下受众人喜爱,大佬又不乐意了,最终将自己曾经亲手为对方插上的翅膀硬生生折断,将人禁锢在只有自己的范围内。

可是被捧红的那一个见过金字塔顶端的风景,又怎会还甘愿雌伏人下?

最后闹得不欢而散那都是好的,甚至还有小明星就这么莫名其妙的退圈,说是嫁人说是改行,然而谁又知道他们的真正去向?

毕竟,大佬的手段不是寻常人可以想象到的。

独占欲,永远都是人类最可怕的贪念……

对于导演的所思所想,聂盛远和余陶都全然无知。

此时,余陶正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瓢泼大雨里,滂沱的雨势倾盆而下,将他单薄的身形勾勒得一清二楚,过于密集的雨水在他周围形成了一圈水雾,他整个人被烘托出一种空灵虚幻的美。

远远看过去不像是活人,倒是像极了殷梵的那缕艳魂。

在山里拍外景,没有喷水车,只好赶着天降暴雨直接采用大自然的馈赠,剧组省钱,演员辛苦,余陶这出雨中戏的部分拍起来极其遭罪,他被雨水浇得连眼睛都睁不开。

这段内容是殷梵误会了男主,以为对方对他只是同情并没有爱情,失落之余,殷梵悄悄从男主身边离开,试图成全男主和女主。

他脚步虚浮缓缓地朝前,与其说是行走,更像是在地上飘动,口中呐呐:“谢郎,谢郎……再见了……”

山中风景如画,雨水下得恰到好处,余陶表现也出色,这一幕拍摄下来极其唯美,随便截一帧用不着调色就能直接做屏幕桌面使用。

导演对此格外满意,一次NG都没喊,一遍通过。

但即便如此,余陶也已经硬生生在雨里挨浇了二十多分钟。

下戏的时候浑身哆嗦,一个接一个的打喷嚏。

余陶这种没名气的小新人照理说是没有助理的,但文静特别交代过让朱耀武带着照顾,于是一见他下来,朱助理就抱着厚毛巾和暖手宝上前。

可惜还没走到余陶面前,取暖的东西就被他家影帝截胡了。

朱耀武:“???”

“我给他就行。”聂盛远十分自然地将东西抢走,还不忘吩咐,“老朱,你回我跟陶陶住那院儿烧开水,一会儿带他回去泡澡驱寒。”

朱耀武“哎”了一声,得令就去办事儿。

余陶浑身湿透,好像一只小落汤鸡,长袍被雨水裹在他身上,两条腿像是灌了铅挪一步都很艰难。

聂盛远拿着伞上前迎他,用超大的毛巾一下子裹住男孩子瘦弱单薄的小身体,毛巾很大很厚,兜头这么罩下去,余陶像是要没了似的。

余陶好不容易从毛巾里探出一颗湿漉漉的小脑袋:“哥,我自己来,自己擦……”

“你自己擦不干,”聂盛远又抓着毛巾在他头上撸了好几把,“陶陶辛苦了,今天拍得很不错。”

余陶眼睛眨了眨。

聂哥其实还挺少夸他的……

可惜感动的时间并没有持续太久。

他被聂盛远带回房间,一开门看见屋内正中那个正冒着热气的大木桶,余陶立马警觉地靠在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