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静得让郁光心颤。
与昨晚肩膀相抵躺在柔软大床上闲聊时的平静截然不同,现在的平静更像是风雨欲来的前奏。
叶斯拉开他的手,撩起眼皮看他,明明对方的眼神寡淡得像水,但郁光却接不住这一眼。
仿佛被审讯室的刺眼灯光笼罩,他并不无辜,所以不敢直视审讯者的眼。
“别人剩下的血给我喝?”男人语气很平缓,平缓得像是偶遇时一句客套的‘吃了吗?’,但压在郁光身上,如同蔽日遮天的大山。
他惹学长不高兴了……
郁光心脏猛地一跳,如同触电一般赶紧收回手臂,激动反驳道:“没、没有!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叶斯冷冷地看着他,寒潭般幽深的眼里映不出任何人或物,像捉摸不透的夏夜。
男人最后还是拉起他的手臂,吻在了餐刀划出的崎岖丑陋的伤口上。
郁光觉得那是一个吻。
让人产生某种想要融化的冲动。
叶斯并未吮吸伤口中流淌而出的血液。
只是用舌尖舔.舐,涔凉的如同鳞蛇吐信,让湿润的,治愈的唾液覆盖一切。
伤口逐渐愈合,细密的酥麻痒意顺着伤口攀升至大脑神经,像祭祀神明前跳起最后一支狂放自然的舞。
丑陋崎岖的伤口逐渐愈合,肌肤重新变得平顺光滑……
微微染上郁光体温的舌尖收回,叶斯留下一句‘收拾好回房间呆着’后就离开了。
尚在愣神中的郁光没来得及挽留,男人颀长的身影便已经消失在旋转楼梯上。
郁光立马起身,跟着男人的脚步上楼。
他在二层旋梯的平台处停留许久,莫名的有股预感,学长是在二楼,跟四枫院隼在一起的。
大概是讨论那些他从未涉足过,也听不太懂的公事。
他站在二层的平台往里面幽深的长廊的望,两侧都是一模一样复古欧式的雕花门,刷过黑色防腐油漆,一眼望去都是灰蒙蒙的色调。
总之是不太安详的。
但郁光转念一想,或许对于血族来说,这样阴沉幽暗的黑色才是安全感和归属感的尽头。
郁光站了会儿,方才一直没出现的李管家突然过来拦他。
“郁先生,卧室在三楼,有什么事情都可以吩咐奴。”
压低眉眼瞪了李伦一眼,郁光假笑道:“我知道了,谢谢李管家提醒。”
他没回自己的客卧,推开主卧的门,扑到那张昨晚与叶斯共枕过的大床上。反正学长也没叫他回客卧睡。
枕头被子里蕴藏着浓郁的清冷香气,让人有种被叶斯环抱的错觉。
郁光把脸整个用力埋进枕头里。
鼻子被布料和棉花堵住,竭力呼吸才有些许氧气透过纤维空隙流进心肺。
他摸着小臂内侧方才被叶斯舔.舐过、治愈过的那块肌肤
光滑、娇嫩,宛若新生。
他想起小时候手臂内侧、大腿,凡是能被衣服遮挡住的皮肤上的那些伤疤。
深浅不一,新旧不同,从一开始畏手畏脚尝试割破皮肤,到后来熟能生巧的随意……
最后那些漂亮的疤痕都消失在激光治疗后,只不过恢复得很慢。
他每周都被那个女人带去打麻药做激光,做完激光手术后不能被阳光直射,恰逢夏天,他也被要求整日穿着长衣长裤。
郁光那时候九岁,上小学。但他已经知道‘异类’这个词的含义,且亲身体会过‘异类’的待遇。
折磨的日子差不多半年才结束,在秋末冬初时他身上的疤痕全部消失,不用再麻醉激光。
他终于可以晒太阳穿短袖,但已经是穿毛衣的季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