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溯流却不走,重新坐回她身旁。
“我拜托灰蛾为舱门施了隔绝法术,现在这里就和我的寝殿一样安全。”她温声道,“听溪姐姐可以放出蛇尾,只要离开之前记得收回便好。”
她的气息很近,那种很痒的感觉这回虽然未入耳,却落在了岳听溪的脸颊上。
这令岳听溪心中躁意更盛,索性将半截蛇身释放,肆意地拖在地上,在室内铺开。
然而难受并未减轻。
“多谢,但请你尽快离我远一点!”她只得沉声提醒,“我现在心里很烦,莫名有种失控的感觉,劳烦你让我独自、安静地待一会儿,免得……”
她话还没说完,就见秦溯流跪在地上,动作轻柔地抱住了一截蛇身。
“……秦溯流!”岳听溪忍不住呵斥。
“若我知晓该如何缓解,听溪姐姐可否允许我一试?”秦溯流低喃。
她在妖魔界待了很久,已经十分熟悉各种妖族的习性了,既明白如何激怒它们,更清楚该如何安抚。
岳听溪拿她没办法,这人的性子二十年前她便知道,犟起来不达目的不罢休,不让她试一回,恐怕自己是得不到想要的清静了。
“随你吧。”她往软床上一躺,闭起眼睛不再管。
而后,她只觉蛇鳞被温热的掌心轻触,如同给小动物顺毛一般,那只手也顺着她的鳞片往下抚。
起先秦溯流的手还放在蛇身背面,但不知从何时开始移到了蛇腹,掌心的温度似乎也升了些,不晓得是不是她动用了火灵力。
这种感觉格外别扭,岳听溪在“舒适”与“难耐”之间屡次徘徊,每回想出言叫停,随之而来的爽快又让她惬意地眯起眼睛、闭紧嘴。
尾巴尖在地上轻轻拍打,不知不觉间,蛇尾环住了秦溯流的身体,缓缓盘过一周,而后又是一圈。
而秦溯流亦及时腾出手,回应挂在自己身上的尾巴,甚至悄悄俯下脸,贴在冰凉的蛇鳞上。
在这般奇怪的舒适里,岳听溪静静地昏睡过去。
她好像做了一个关于前世的梦。
只不过那梦的内容与前尘截然不同,譬如她正被困于掌门寝殿,外头前一刻还敲锣打鼓,后一刻便惊呼声不绝,甚至还有兵器交锋时发出的“铮铮”响动。
她不知道外头发生了什么,身体亦无法动弹,但她很快便听见一声踹门巨响,隔着红盖头,一抹深色的人影径直走向了她,俯身将她背起,朝外头掠去。
“抢婚了!抢婚了!!”
她听见有人惊慌失措地喊,“快!快拦下贼人!”
而后是五行法术的呼啸声,但它们皆被一片寒芒斩落,背着自己的人脚步极稳,就这样带着她杀出重围。
她不知道这人背着自己走了多远,然而就在某一刻,她感到刺骨寒意与威压蓦地从四面八方铺开。
继而,万千剑吟。
再是一声熟悉的双刀出鞘轻鸣。
霎那间,她似乎明白了“抢婚”之人是谁。
然而也是又一个瞬间,她听见那人很短促地闷哼了一声。
温热泼洒在她脸上,紧接着是一声利器穿透皮肉的闷响,又是一股铁锈般的血腥味将她笼罩。
“……是你?!”她听见蔺朝曜又惊又怒的质疑,“你为何会来这里!还如此鬼祟……找死吗?!”
“咳……该死的……是你!一直都是你!!”而后是秦溯流含着血的虚弱嘶吼声,“你为什么还活着?!你为什么还要扰她安宁?!!”
又一声剑鸣,梦境亦戛然而止。
岳听溪猛然惊醒,一睁眼便喊:“秦溯流!”
听到床底传来软绵绵的应声,她忙坐起来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