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色的蛾子停在她肩头,微微振翅。
“我真想借助您的力量,将那些记忆全部从听溪姐姐神魂里剥离出去……”
又漱口几次,秦溯流微微侧头,看向灰蛾的翅膀尖。
灰蛾不语。
“但仅仅只是一次短暂的入梦,我就承受不住,更无需论抹消因果。”秦溯流自嘲似的道。
灰蛾轻轻收拢翅膀,化作流光消失不见。
-
次日上午,岳听溪睁开眼睛,发现日头再度升到了接近正午的位置。
这让她不禁想起在大小姐寝殿睡的第一晚,明明是上辈子仇敌之一的房间,她却睡得无比踏实。
看来身体确实比她先察觉到了大小姐的身份。
她舒展起身体,随后又发现把蛇尾盘了满地。
……罢了,阿紫的房间,阿紫不介意,那就* 是没问题。
收起妖身,岳听溪出门洗漱束发。
今日前院并没有传来人声,恐怕是她醒得太迟,秦家弟子早已结束了练刀。
扎好头发,岳听溪直接去了观鱼小榭。
观鱼小榭风景很好,大小姐歇息或者看书的时候,总会到那儿去。
然而这回她却扑空了,只看到候在那里的几名侍从。
“听溪姑娘可要用饭?”瞧着最年长、最稳重的女侍问,“粥饼点心都温着。”
“……行,随便来两样吧,不用麻烦。”岳听溪道,“贵府的大小姐呢?今日怎么不见她?”
“大小姐去地下私狱了。”一旁的年轻女侍答。
地下私狱,那就是审问或者研究赫蜃去了。
在大小姐母亲的协助下,总算是暂时把赫蜃留了下来,知晓此事的秦家人也都被下了禁言术,事成之前,不会将私藏通幽师的事说出去。
一想到赫蜃,岳听溪就想起先前救下的那名活傀儡。
那姑娘身上的尸毒已经拔除,当晚药浴之后便缓缓醒转。
然而她的意识一直模模糊糊的,似乎还失去了记忆,就连名字也想不起来,不晓得今日好些没有。
岳听溪心里藏着事,早饭用得有些心不在焉,吃完立刻去藏书阁找秦饮光,让这位秦家二小姐带自己去看看人。
这几日秦饮光一直泡在藏书阁,除了通幽师相关的记载,也翻其它记载人界邪道诡术的书,用大小姐的话,她在“恶补”知识。
因着大小姐的关系,岳听溪也算跟秦饮光混熟了,她一进秦饮光的视线,小姑娘就猛地抬头,朝她招手。
“您是不是又要见那个姐姐?”待她走近,秦饮光问。
岳听溪很快就被带到了那位姑娘休养的房间。
两名秦家的医修守在房内,见她来,便只向她点头,打了个手势告诉她,那姑娘睡着了。
岳听溪顺手拿起放在桌上的记录灵笺,看罢,对一名医修示意了一下,那医修立即跟着她走到房外。
“我看完了记载,她的失忆可能未必全是因为尸毒,或许只是她自己不愿回想起来。”岳听溪道,“给她找点事做,转移注意力,什么事都行,只要她有心情干。若她记起来了,或是主动想找人说说,那时再问也不迟。”
她想到了自己。
无论是沦为提线木偶的五年,还是妖族身份暴露之后,被囚于锁妖台上的整整一个月,若能够,她全部都想忘个干净。
但遗忘也意味着她会彻底不记得仇恨,与其重来一世懵懵懂懂度日,她宁可清晰地痛苦着,至少她很明确自己要杀的敌人是谁,对方又曾经对她造成了多大的伤害。
然而她只是她,有漫长的寿数和足够复仇的修为,像这些被赫蜃捉走的凡人,便是本来就无助的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