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应该转世轮回了吧,蒋臣玉。”
她将照片收进口袋下了楼,余光里虚掩的地下室门勾起她的好奇心。
那里,她还没有涉足过。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不由自主地推开了那扇门,潮湿腐败的冷气扑面而来,楼梯之下的黑暗浓郁到快要凝为实质。
她打开手机手电筒调到最亮,一步步踏进幽暗的地下室。
地下室并不大,每个角落堆满杂七杂八的旧物,在旧物之中,有张铁床,上面铺着的床垫和被子生满黄绿色的霉菌,铁杆也锈迹斑斑,显出时间的具象化。
冷色调的手电筒光线掠过铁架床,她发现铁杆上绑着两根皮带,内圈皮质开裂,似乎是因为用力挣脱的缘故而裂开。
沈明玉向旁边走过去,无意撞到铁床的一角,寂静的氛围被一声巨响所打破,她摸摸撞疼的大腿,光线扫过去,隐隐看到藏在墙上的模糊文字。
她走过去吹落墙上的灰尘,看清文字内容的刹那,眼泪几乎是止不住地往下掉。
整面墙,足足整面墙上都刻着蒋臣玉被折磨时留下的痕迹。
‘救救我...’
‘救救我,爸爸妈妈…’
‘我好痛,好痛啊...’
‘为什么要把我献祭给那些人?’
‘为什么?为什么?’
‘杀了你们...’
‘杀了你们...’
墙上的文字是他无助地控诉与求救,写到后面,那一个个‘杀’字触目惊心,更足以见得他那时被逼到了何种境地,他困苦无助地在地下室备受折磨,想要祈求父母放过,却发现他的父母早已被权利金钱蒙蔽了双眼,对他所承受的一切都置若罔闻,从他身上榨取财富。
在日复一日的无尽折磨里,他的心境产生了无法扭转的变化,从那日开始,他的眼里没了光,对父母彻底失望,于是选择在某个夜晚将一切的罪魁祸首分尸杀害。
沈明玉重重闭上眼睛,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无法停下来。
她哭了很久,直到大脑开始缺氧才准备起身离开,不过在那之前,她取下铁杆上那两条皮带塞进口袋,站在楼梯那儿最后再看了眼破旧的铁床,泪眼朦胧间,她好像看到瘦弱苍白的蒋臣玉缩在角落,用工具在墙上刻下满含痛苦的文字。
“都结束了蒋臣玉,它们不会再束缚着你的身体了。”
她从车里翻出陈思远出去应酬时带来的打火机,橙色的火焰点燃曾经束缚着他身体乃至灵魂的东西,难闻的气味与滋滋响声回荡在耳边,过了几分钟,那两条皮带彻底化成一团焦黑物。
沈明玉重新回到车里开远,坐在那里静静看着不远处的挖掘机开到那栋别墅前,升起的挖斗一点点将它推平,连带着门前那棵樟树一起,过往的所有快乐、痛苦和秘密皆被彻底掩盖。
“再见,蒋臣玉。”
她开车离开了那里,行驶途中,白色的雪花飘扬着落在挡风玻璃上。
“下雪了啊。”
她打开雨刮器,规律的哒哒声中,雪下的越来越大,不多会儿,有些树上已经开始出现积雪。
回到家里,沈明玉刚踏出电梯,一只橘黄色猫咪甩着原始袋朝她跑过来,它喵喵叫唤,尾巴高高竖起在她脚边蹭来蹭去。
“它好像很喜欢你,明玉姐,擦擦吧,当心生病。”
陈钰的声音从旁边传过来,沈明玉抬头,迎上对方带笑的眼睛,他伸过来的手上正搭着条灰色毛巾。
“谢谢。”
她接过毛巾擦掉身上的雪水,伸手撸了两把它油光水滑的皮毛,说:“你把它养得真好啊。”
“喜欢吗?喜欢的话可以抱抱它,它很喜欢被人抱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