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2 / 2)

“我赶回来了。”顾拙言说。

这过程多艰难,历经怎样的煎熬和折磨,他都没说,只说他赶回来了。迈近一步,他低头看着庄凡心的眼睛,胆怯又果敢地问:“出国的事儿,尘埃落定了?”

庄凡心鼻翼翕动,在手机里能佯装平和,此刻面对面,他在顾拙言的凝视下开始隐隐崩溃。他点头,话音轻而颤:“后天的机票。”

顾拙言张了张嘴,磕绊地说:“是、是你爷爷情况不太好?什么病,在哪家医院,我爸妈,他们有些关系,也许能找些专家医师看看。”说着再近半步,他张手捉住庄凡心的肩膀,“为什么不告诉我,我是你什么人,要从老师的群发里面知道你要走。”

“你想干什么,想趁我没回来就一走了之?你是不是混账?”顾拙言低声咒骂,“你抛下我提前出国就算了,还怕我不够着急?要这样试试我的态度?”

庄凡心说:“我……”

“你不是叫凡心吗?”顾拙言惯会截话,“我看你是狠心。”

“对不起,但是”

“不需要但是。”顾拙言说,“不就是提前一年走吗,天没有塌,异地一年我也不会变心,你等着我。 ”

他们说好一起过年,泡汤了,说好一起留学,也中途生变,顾拙言退后一步又一步,说出口的是责备,实际做的却是接连的包容。

然而庄凡心摇了摇头。

从庄家出来四个人,赵见秋送客,另外三个人说房子很漂亮,维护得也很好,回家商量一下便给答复。

顾拙言心头发慌:“他们是什么人?”

当时文件袋里的最后一封信,是庄显炀的辞职信。

“看房子的。”庄凡心说,“我们要移民了。”

第55章 哦了。

回国前庄显炀便拟好了辞职信, 父亲疾病缠身, 母亲也已年迈, 他哪里能安心地回国过日子。

身为人子,他必得在未来不多的几年中照顾左右,可来回的长途飞行不是办法, 单位的工作也没道理一直耽误。身为人父,庄凡心从小没经过风浪,刚十七, 即使继承公司也要先完成学业, 只能他这个做父亲的帮忙打理。

于理于情,留下实在不现实, 去美国更是迫在眉睫。庄显炀提前和赵见秋商量过,眼前情况紧要, 也无犹豫拖延的资本,所以夫妻二人便共同决定移民。

庄显炀是画家, 年轻时游览过大半个中国,哈尔滨、上海、苏杭,旅居过的城市不计其数, 赵见秋在国外长大, 状态亦然。他们结婚生子后定居在榕城,因着庄凡心念书的缘故没再挪窝,却也对“根”的概念没那么深刻。

离开,行走,对于艺术从业者而言, 有时更像是蔫花换水,长精神的。

回国后的那个下午,庄显炀即刻去美院递交了辞职信,一切手续从速、从简,赵见秋已提前处理手头的工作,并联系了美国方面合作多年的设计工作室。

庄显炀这段时间压力极大,在深夜的医院颓丧萎靡,在父母面前勉强欢笑,与妻儿团聚后才一点点充盈些精气神。今天来人看房子,他陪着里里外外地参观、介绍,反复地说明,房子无所谓,但他很舍不得太太精心打造的花园。

跟在后面将人送出家门,瞧见顾拙言和庄凡心站在外头,庄显炀打招呼:“小顾回来啦,听凡心说你回家参加冬令营?”

“叔叔。”顾拙言应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