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泽安没有抗拒, 只任她在自己手臂上?摆弄。

他看着她那纤长而浓密的睫毛随着她的动作一动一动, 就像是扑扇着翅膀的蝴蝶。面上?表情虽然仍旧僵硬,但却不复之前的虚情假意,心中?凝聚的怒气仿佛被什么触动了一般, 忽地就消逝了。

可?即便如此,他仍不肯就如此轻易地原谅她。

“这是我第二次救你了吧?”他说,“上?一次的事情,我记不清楚了,就这么揭过去吧。这次呢?你准备怎么还债?”

闻言,他面前的人动作一滞,眼里似乎有什么微弱的光消失了。

她将手中?的纱布轻轻地搁在了桌上?。

连泽安心中?突然一紧。

“您想要什么补偿?”她扬起了公式化的微笑,“两?次一起结算也可?以,毕竟我欠了您挺多的。”

“钱?还是身?体?还是……”

她顿了顿,一脸的云淡风轻。

春鈤

“命?”

连泽安寒下了脸:“你一定要这样和我说话?”

“我们一直都是这样说话的。”谢妙冲他弯了眉眼,“不然怎么会合约时间一到,就飞速分了手?好歹也是三年呢,捂块石头也捂热了啊。”

……捂块石头,也捂热了?

连泽安听了想笑。

没错,那可?是三年,三年。哪怕他不记得了,他屋子?里的点点滴滴也能告诉他啊……

可?她呢?

她的心还是凉的,凉到了骨子?里。

究竟是何等冷血的人,才能说出这种话来?

他掩了伤口?,兀自坐直了身?体,语气嘲讽:“麻烦请你以后小心行?事,不要给旁人惹麻烦。因为无论是谁,只要站在那个位置,我也一样救,跟你没关?系。”

“嗯。”

“你惹这么多事,PIC的人是怎么选上?你的,靠脸吗?”

“大概吧。”谢妙随意地敷衍道,“下次再出现这种情况,不用救我。”

“不过这次还是谢谢你,多亏了你,才没死在荒郊野岭。”

连泽安被她气笑了:“你是冷血动物?吗?”

“对呀,我就是这样的人,你难道是第一天知?道吗。”谢妙对他笑了笑,“当初你看走了眼,现在该知?道了吧?”

“……”

“像我这种人,你最好一辈子?都别扯上?关?系。”她说,“怎么这么大的人了,还跟个小孩子?似的,觉得付出就一定会有回报呢?觉得这世界上?是公平的呢?”

“你信吗?我自己都不信啊。”

她说完这些,熟门熟路地夹了一颗酒精棉,擦了擦手,又将其轻松地抛进了垃圾桶内。

“再见。”她说,“好好养伤。”

然后,她就离开了这间不大的屋子?。

一瞬间,连泽安感觉自己仿佛就是那酒精棉。

被利用完了,没有了价值了,就被她狠心地丢弃在垃圾桶里。

连回头都不愿意的,多看一眼。

他坐在那儿,觉得自己之前的所作所为,就仿佛是一个傻子?。

为了她丢了记忆,险些丧了命,从大洋彼端千里迢迢赶回来,还为了她来到这孤岛。

而她熟视无睹。

待谢妙重新回到室外,外面已经乌泱泱地挤了一群人,俱是来问连泽安伤势的。医务室的小姑娘抵挡不住,又不敢无视本人意愿就将情况交代出去,便可?怜巴巴地瞧着她,希望她能帮自己一把。

谢妙瞧见,低咳了一声,帮她解了围:“连天王没事,不用担心。只是破了些皮而已,好好养着,应该很快就能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