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守夜人听了魏修晏的话,冷笑一声,凄凉道:“魏寺正,某当真还有的选吗?”
魏修晏沉吟不语。
那守夜人的手紧紧握住了手中的梆子,骨节处因过于用力而变得通红,与白皙的手掌形成鲜明对比。
胸脯起伏数次后,那人终是长叹口气,道:“某寻了莺儿数年,听说她被卖进了凌王府,便费尽心机,进了凌王府。刚刚与她相认,某还信誓旦旦与她说,定会想法赎她出府。谁知,李淇这个畜生……本以为亏欠莺儿的,日后定能悉数补回,未成想,某这个阿兄,竟成了莺儿的催命符。阿娘临终的话,某还来不及告诉莺儿……”
说到此处,那人竟开始泣不成声。
见一个男人哭成这般模样,魏修晏不禁有些动容。
“现下李淇已死,想来令妹之仇已报,只是,令妹若是泉下有知,只怕也不希望兄长如此以身犯险。”
魏修晏说完,抬头望了望皓月长空,不知当年那事发生之时,她是有多害怕惊惧?自己若是有机会,是否也会以身犯险?
那人咬紧了牙关,说出的每一个字,都充满了恨意:“若是再有千次百次机会,某便杀他千次百次!”
听他说完,魏修晏又问:“你为何信我?”
那人听了,苦笑一声,反问道:“魏寺正为何信我?”
魏修晏不语。
那人站起身来,对魏修晏拱手道:“此身已死,现下既得魏寺正相助,某愿苟延残喘,待报了莺儿之仇,某再去地府与娘亲和莺儿谢罪。”
魏修晏眸光闪烁了片刻,说道:“你说科举舞弊,凌王府是始作俑者,可有证据?”
那人点头,一字一顿道:“有。某是为了救莺儿投奔了凌王府,进府之后才知晓,凌王府好善乐施,资助寒门皆是假象。凌王府利用寒门举子的才华,为其党羽的子嗣科举舞弊,既抓住了一众党羽的把柄,又抓住了寒门举子的命脉,若是有人敢将此事捅出,自身也将收到牵连,不得再走科考这条路。”
魏修晏听完,面上神情冷峻,问道:“那为何还要帮其舞弊?”
那人苦笑一下,道:“既拜入了凌王府,一届寒门,又怎能全身而退?况且,当年以国子监祭酒赵噙年之力,都无法帮自己的学生洗脱冤屈,更何况我等寒门子弟。”
“那现下你如何能拿到证据?”魏修晏问道。
那人胸有成竹道:“某有几位要好的寒门子弟,风骨尚存,奈何家中父母妻女皆在,断不敢揭发此事。现下如若某告知他们,某可豁出性命去揭露凌王府的百拙千丑,只需他
们提供一些往日的文章证据,而不会牵扯他们进来,他们必是肯的。”
魏修晏点了点头,看着那人头戴的斗笠,迟疑道:“去北地之事,可准备好了?”
此时,宅中静悄悄,一阵风吹过这被烧的一团焦黑的屋子,那人似是被风吹痛了脸颊一般,微一转头,露出半张满是刀伤的脸庞,竟是已死的柳士枚!
魏修晏看着柳士枚脸上一道道血糊糊的刀痕,神情有些凝重。
“魏寺正放心,某拿到证据便会出发去北地,这张脸便是某的投名状,某定会混进災戎,拿到凌王府与災戎勾结的证据。”柳士枚索性摘了斗笠,与魏修晏对视,眼神毅然坚定。
魏修晏郑重点了点头:“某也已安排好接应你之人,此行凶险异常,柳郎君还需随机应变,以保自身。”
柳士枚咬了咬牙关,沉声道:“多谢魏寺正!”
杜时笙昨日吃天妇罗时,吃了许多梅子酒。不想那酒后劲十足,她又贪凉,未关窗子睡了一夜,一早醒来便觉得头昏沉沉,鼻塞喷嚏不断。
朝食摊子是不能出了,总不能一边打喷嚏一边摊卷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