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却并不认同简嬷嬷的话。夫人可怜,阿郎又如何不可怜?他是看着阿郎从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逐渐变成了沉默寡言,两鬓斑白的模样。他才刚刚不惑而已啊!
佟管事顾不得简嬷嬷的请求,快步向尹夫人的住所走去。
然而,他终究还是慢了一步。
他刚刚行至尹夫人院门口,便听见少女清澈如泉水的声音。只是,这泉水似是来自于深山中的寒潭,即便是遇上了炎炎夏日,也让人凉的脊背发寒。
“……过什么样的日子,是你当年自己所择。他人之恕,虽可慰心,却非疗疾之良药。况且,我也不是阿娘,恐怕,没办法替她原谅你。”
说罢,杜时笙不顾跌坐在地的尹夫人,快步走出了尹夫人的住所。
看见迎面走来的佟管事,她微一怔愣。但见佟管事没为难她,杜时笙垂下微红的眼帘,福了一福,快步离开了相公府。
屋内,尹夫人的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一颗颗滑落下来,打湿了滚落在地的樱桃。
这些年,她一直在心中盼着念着,只希望再见到阿蓉时,能听她说一句宽宥。
然而,她真的与她的阿娘很像,对所遇之人,向来心存善念,但对背叛过自己之人,却从不轻易原谅……
她比谁都更加了解这一点,但是,在见到阿蓉之前,她仍旧幻想着。或许,阿蓉念在旧情上,会宽宥她,原谅她?即便阿蓉不是沈如兰,却也足已让她找到继续苟活于世的理由。
她抬眼在屋内环顾半晌,唇边现出了绝望的笑。
她学沈如兰之言谈举止,仿沈如兰之行止,甚至将她对生活的希冀,当作自己的梦想。
然而,心系沈如兰之人,却终未能容下自己半分。即便自己用了不光彩的手段得了他的人,换来的不过是一世的凉薄与厌恶。
何其悲哀,何其可笑。
尹夫人的泪,滚落在上扬的唇角之上。凄凉的笑声,传出了屋子。。
佟管事在院中听见那绝望的笑声,停下了脚步。
行差踏错,终须偿报。
只是,阿郎这一世,实是太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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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理寺的囚室内,崇永看着魏修晏,眸色锐利起来:“魏少卿以为,凌王是否会坐以待毙?”
魏修晏仍是拿不准崇永与杨公的关系,听到他如此问,便淡淡一笑。
昏暗的光线,斜斜射在了青年的羽睫之上,阴影笼罩着他的双眸,让崇永看不清他的神情。
崇永深吸口气,沉声道:“当年牵涉其中的大小官吏,接连无故身死,定然是凌王的手笔。某只是好奇,此刻魏少卿手中,到底有多少线索?能否一
举将凌王置之死地?”
最后几个字,他一字一顿,语气冷硬,仿佛他也将那人恨之入骨一般。
魏修晏看着他肃穆的神情,一时间心潮起伏。
此刻,他凭直觉感受到,崇永似乎是友非敌。不过,事关重大,他仍旧不能仅凭直觉,便将自己手中的证据透露出去。
然而,接下来崇永所说的话,却让他震惊至极。
“某知晓少卿是的性子是卧薪尝胆、徐徐图之。现下,少卿宁肯身陷囹圄,定然是因着还没有万全的把握,能够扳倒凌王。如若,再加上某这个朝中三品大员,出面证明,当年凌王的确胁迫寒门学子,做他人科举枪手,复诱朝臣之子找枪手代考,以此挟制朝中臣子,使之为己用。这证据,够也不够?”
崇永正色凛然地看向魏修晏。
魏修晏惊讶地有片刻失神,良久,才开口问道:“崇寺卿,这是为何?”
崇永叹了口气,目光悠悠地望着手中剩下的半个面包,说道:“昔年,某身为一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