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找了张凳子坐下,“我明白了。精神上还没适应嘛?”

“这么说倒也没错。”

织田作垂眸,桌上是他常用的稿纸,以往还能写出几行字,凑出几个段落,现在却无法落笔丝毫,仿佛一个墨点就会影响到稿纸的纯洁。

他的心乱了。

“我并不害怕噩梦,但每次午夜梦回看见纪德,就觉得他在彼岸呼唤我。”

灵幻:“要除灵吗?ABC套餐都有哦,因为是熟客,可以赊账的。”

织田作之助:“?”

灵幻:“咳,不好意思,职业病犯了。”

他转而问道:“我记得织田先生你之前是杀手?”

“是这样没错。但是为了能写出文字赎罪,我已经不杀人很久了。”

织田作之助摊开手掌。

他是双枪使用者,故而两只手上都有厚厚的枪茧。

这简直就像是某种烙印,记录着过往他的罪行,即使将此消磨,那粗糙的痕迹也深深刻进命运之中。

“这双手,以前是拿枪的吧,”灵幻好奇地观察,发出灵魂一问,“但你目前应该是已死亡人员了。”

“只要太宰君处理好履历,建立一本全新的户籍也不是难事。”

“但也证明着,从前一切都化为乌有了呢。”

许多病症在被医生发现以前,只能归纳于模糊的“疼痛”。

随着诊断结果,疼痛有了源头,不管是病因、位置还有程度,一切都变得清晰。

原来是这样啊。

织田作之助终于发现自己的心为何空落落。

虽然是无法避免的事,已经是最优解的结局了,可仍然预告着“织田作之助”的过往被消除了。

“我的面前,空无一物了。”

他喃喃自语。

“咘咘,错误。”

学着问答节目的音效,灵幻把钢笔塞在他手中。

“不是想做作家吗?”

“正好有放下枪的机会,那么就牢牢抓住这只笔吧。”

织田作之助下意识攥紧钢笔,调整到正确的握笔姿势。

冰凉的笔身触碰到关节,他才反应过来

粗粝的手上除了用枪形成的茧,明明还有两个地方并非因此而起。

一个是中指第一个关节侧面,是不正确的握笔姿势留下的。

一个是小拇指边缘,是长期摩擦书面而留下的。

灵幻新隆说:“一笔一划写下每个字,一点点让自己的血液再流动起来。就像是钢笔的墨管,太久不使用的话也会干涸在里面不是吗?”

“……说的也是。”

织田作之助终于褪去眼前迷惘的雾,他轻笑着。

“但是灵幻先生,你这样的形容更像血栓吧。”

灵幻:“……”

“织田先生,有没有人说过你不会吐槽。”

“安吾确实说过。”

……还真有啊!!!

这一整天,大家都没有再来打扰过织田作之助。

他依然住在海边,与星露谷的诗人艾利欧特做邻居。今晚雪停了,海比以往更加泛着月华的冷色,潮汐声也有了欲说还休的缱绻,走近远去,拉扯动摇人的心房。

莫名却像是第一次来到农场,第一次在自己独有安静的房间内写下文字的那一夜。

织田作低头,场景全部重合。

左手边是从图书馆借阅的参考,右手边是他的手稿纸,填满墨水的钢笔被握在手中。

沉默良久,他在纸上写下文字。

[玩具店隔壁是今川烧,今川烧是解密魔术技法的摊子……]

[……当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