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偏偏轮到他伺候这位公子,往后怕是再无出头之日了,那小厮心底本就有怨气,更不会好好给怀七挽发。
发丝被扯掉几根,门外忽而传来通报,小厮心间一慌,拉着怀七便往地上跪。
“奴才见过殿下。”小厮惶惶开口。
未挽好的银冠散落发侧,男人发丝散乱,冷着眉眼,不愿看她一眼。
“这是怎么回事。”近侍开口,语气指责。
长公主已到,这人竟还未打扮好,岂有让殿下等一个男宠的道理。
小厮抖如筛糠,急忙道:“殿下,奴才早早便来伺候了,可是怀七公子不会挽冠,也不告诉奴才,奴才等了半天才发现。”
言语间将自己摘的一干二净,都是怀七的责任。
陶锦未恼,唇角似笑非笑,“现在给他挽上。”
“是。”那小厮连忙起身,可是他太慌张,手抖的不行,别说将发冠挽好,慌乱之下又连着扯掉怀七几根发丝。
陶锦眉头轻蹙,身旁近侍注意到,狠狠瞪了小厮一眼,走到怀七身后三两下将发冠挽好。
不知为何,陶锦看着跪在自己身前的怀七,竟幻视一种良家男子被迫委身山匪,被强取豪夺后家中逼着他嫁人,大婚那日,就这么冷着脸,任由旁人替他挽冠化妆。
好想看他面无表情地垂泪。
怀七起身后,她才有机会看清男人全貌,眼底流露几分满意之色。
她审美还不错,怀七又是天生衣架子身材,浅色也很衬他。
果然是人靠衣装马靠鞍啊。
与从前那种肃杀冷寂感不同,如今的怀七身材清瘦不少,穿着这套浅色宽松衣衫,显得腰身更窄,整个人透着一种疏离冷漠的气质,还有被强取豪夺以后的不情愿。
陶锦收起视线走向马车,她伸手,是竹云扶她上的马车,又躬身忙前忙后伺候。
不知怀七得知真相后会作何感想,陶锦启唇,含住竹云喂来的糕点,饶有兴致地观察着怀七。
尊卑有度,身为侍人,竹云与怀七并不被允许同坐,而是在马车内设了软垫,可以坐在上面休息。
“殿下。”竹云端来点心,又伸手替陶锦捏着腿,一副温柔小意的模样t。
竹云跪在长公主身边,他也不知自己为何会忽然得宠,这俩日常伴殿下身边,他余光偷偷瞥向自上了马车便沉默不语的怀七,藏起心间思绪。
唯有少问多做,谨言慎行,才是在公主府的长存之道。他深谙于此,不该问的事从不打探。
陶锦指尖点住竹云的手,后者会意停下,她翘起腿,危险地眯起眼眸,慢悠悠开口。
“你就是这么伺候你前主子的吗,什么都不做,和块石头一样杵在那里。”
怀七的呼吸很静,听闻此话,他视线越过矮桌上敞开的首饰盒,看向陶锦。
更准确的说,是看向她发上那支蝴蝶金簪。
就在一刻钟前,陶锦将这支金簪拿出,当着怀七的面簪到自己发上,看着他怒视自己,气得眼尾泛红时才勾唇一笑,淡言只要好好伺候,簪子便还是他的。
“草民的主子,此生唯有一人。”怀七喉结滚动,终于开口,可任谁都能听出他语气中的冷意。
合着是在反驳她‘前主子’那句,这种说一句话便被怀七怼一句的感觉太诡异了,陶锦忍不住轻笑,心底更觉得有意思。
享受的就是这种铮铮不屈的感觉。
女人往前俯身,发间流苏轻晃,“本宫想纠正你许久了,在本宫面前,你该自称奴,而非草民。”
怀七抿唇,一言未发。
于他心里,他此生只会是一人的奴,而那个人,还在青州地下长眠,身旁无人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