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夜里,陶锦并未召见怀七,反而留了阿杳。少年抱着琴安静待在榻旁,许少良这两日并没有寻他,也没有交代别的事,他就这么被放养了。

殿外,宫侍拦住怀七,并未像昨日一样好心通报。

“怀七公子。阿杳公子已在殿内,你还是早些回去歇着吧。”

怀七望着寝殿合拢的门,里面传来隐约琴音。

今夜侍寝的是阿杳,那个琴师,他知道的,小姐似乎很喜欢他,总将人带在身旁,秋狩那几日小姐还曾临幸过对方。

似掉进冰窟里,怀七从头冷到脚。

有位宫侍好心劝,“怀七公子,等着也没用的,殿下不会见你的。天气凉,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

怀七指尖微动,终是t压下心间起伏转身离开,他步伐很慢,每步都似踩在刀刃上。

小姐如今身为长公主,月苑男宠无数,他竟然还在痴心妄想,床榻之上唯他一人。

愈到冬日,天色暗的愈发早,怀七并没有回自己的住处,而是去找了李还。

一进院子,一股浓郁药味扑面而来,几个药童忙里忙外,李还正翻着医书钻研,见到怀七来寻自己,他亦很惊诧。

“这么晚来做什么,可是身子不适?”

李还让怀七坐下,熟练的给他诊脉,可是男人脉象如常,也不似受伤之态,正当李还疑惑时,怀七才开口。

“我来是想问,我的手疾,是否有痊愈的可能?”

“这……”李还一愣,“怎忽然问这个?这不是在治着呢吗。”

针灸的疗程从未停下,怀七右手的症状好了许多。

“我等不及了。”怀七看向那道明晃晃的伤疤。

他不想以这种姿态守在小姐身边,失去武功的暗卫毫无价值。而他还想证明,除了床榻以外,自己对小姐还是有用的。

只有有用,才不会被那么早抛弃。

怀七想同以往一样守在小姐身后,而不是独守空房,只在小姐兴起时才被召见。

怀七深刻记得当年小姐说过的,她不喜年老无姿色的男人,而他早已不年轻了。

他已有二十七,马上过年,又要增一岁。

人老珠黄,色衰而爱驰,怀七深谙这个道理。

而那个叫阿杳的琴师年纪尚不及弱冠,长相亦貌美,正是承宠的好年岁。

思至此,怀七便心间闷堵,又无法言说。

李还叹息,“等不及也得等,你以为筋脉损毁是那么好恢复的吗。我只能尽量快些,不能保证何时能治好,三年五载都是有可能的。”

怀七眸中一沉,三年五载太迟了,来不及的。

“当真没有快些的法子吗?”他问道。

李还抿了抿唇,压下心间那个念头,摇头道:“没有。”

就算有,没有长公主的下令,他亦不敢告诉怀七。

怀七站起身,望着书柜道:“可否借我些医书?”

李还一听便乐了,刚想问怀七他看得懂医书吗,脑中忽而想起对方曾用兰草解开软骨散一事,沉思半晌,只说随意。

书架上都是些世面常见的医书,没有失传典籍,给怀七看了也无妨。看了也就死心了,没有比针灸更保守快速的治疗方式。

怀七一目目扫过,将几卷有关人体经脉的书籍拿走,李还记下书名,令人传给长公主殿下。

药童小声提醒,“师父,他还拿走了一本驻颜保养册。”

李还持笔的手一顿,填了上去。

陶锦在翌日才知晓怀七昨夜来过,听闻阿杳在后,又失神离开,去了李还住处。

在听见怀七还拿走一本《驻颜保养册》时,她唇角没忍住翘起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