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洗衣服。”陆明昭一件一件收拾掉落在地的脏衣,抱着衣堆,无头苍蝇般问,“洗衣机在哪呢?”
易凝带着他走到洗衣机前,朝他伸手,“内衣裤要手洗,我自己来吧。”
“不不不,”陆明昭将衣服往后藏,一本正经道,“我会洗,我上网学过该怎么搓洗,放心交给我。”
“好。”她没坚持。
大不了报废。
半点没注意到,这大概是陆明昭此后渗入她生活方方面面的第一步。
易凝的早饭仍然是白开水配吐司。
在陆明昭进厨房时,她礼貌地递出一片白吐司,“要来点吗?”
“早餐约会!”陆明昭愉快地接过食物坐在她对面吃了起来。
易凝没给眼神。
打从这一日起,陆明昭真赖在了这里。
他似乎早和父母商量过了,易凝不晓得他们是如何沟通的,他爸妈又是怎么同意的。
她倒也没赶人。
陆明昭偶尔会回家一趟拿几套自己的衣服,冷清的旧式冰箱内被他塞满了各类蔬果蛋肉。
他围上围裙,开始学着下厨,经常碎念她以前吃得不健康,整个人瘦瘦条条。
易凝仍然一日三餐,规律饮食,只是吃的不同,也不再一个人吃。
上学时,陆明昭早晨落后她一段路出门,傍晚落后她一段路回家。
许桐心大,唯一一次发现陆明昭的存在还被他轻易糊弄过去,他扯谎道自己和爸妈吵架了,正在离家出走。
当时她还与易凝吐槽,说有钱人家的少爷就是事多,天天豪车接送,还搞叛逆这套。
易凝时常一觉醒来,会发现陆明昭覆在她身上,握住她的胳膊,在舔吻她从前自残留下的疤痕。
最近一道血痕,是他搬过来的第三天,易凝割下的。
有些时候,她心想告诉陆明昭,别试图改变她的生活、环境、习惯。
她想说。
我还是这样,颓唐心态,什么都不会变。
最后她还是什么都没说,自毁次数肉眼可见地逐渐减少。
易凝索性想,跟陆明昭在一起,无论如何,她不亏。
他们真正确定关系那天,是易凝提的,过程十分仓促。
她并不像在诉说爱,而是真正表白,她说,“陆明昭,你要是能接受我的人生有你没你都不会有任何变化,那我们就在一起吧。”
多年后,陆明昭一直记得。
他当时激动地双臂紧紧缠绕住易凝,说了句我愿意。
搞得跟结婚誓言似的。
而后,他泪流满面,痛哭流涕道,“易凝,谢谢妳愿意让我参与妳的人生,我很满足。”
陆明昭为她戴上,他早前准备好的礼物,是一条订制项链。
易凝望着项链上镶着的圆钻,像颗凝结的水珠。
她并未将希望寄托于陆明昭,亦从未认为自己能够长久幸福。
但她的内心无比平静,她并不惧怕孤独。
就算只剩下自己,她也能走过漫长岁月。
就像从前的世界只剩下自己,易凝也走到了这里。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