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事,只能忍,终于忍到陈弘丰中年后半的破产危机。图钱的图不着了,连抱着襁褓上门的她都不怕了,陈弘丰忙着躲债翻身,陈妻比她心硬,把人踢给她,她只能给点营养费。

那之后倒渐渐清净了,经济危机后的陈弘丰像被阉割了,只在逢迎官贵上卖力气花时间,同时也陷入了独木难支的焦虑,一门心思培养两个儿子。

有些事就好像是注定的,陈家的女儿都太有自己的主意,和陈弘丰都不亲,要么远嫁,要么外地自立门户。两个儿子虽然都是陈弘丰下了心血的,当下堪用的却只有一个。

陈宿平比他弟弟对家里这次破产危机的体会更直接,同样是留学在外,他没同父异母的大姐那么顺利,出去一年便办了休学,回来跟陈弘丰一起跑银行,见律师,拜访债权人,到处找能补窟窿的资金。陈弘丰真正发家是从地产上吃到了红利,走行业上坡路的时候只想着扩大版图,业务多元了又没那么懂管理,风险大了还只依赖杠杆,没想到资金链一断差点就让他的前半生白费,缓过来也算是断臂求生,轻资产,低负债。

做家装成了陈家下半场的主业,也不算从头开始,还是有底子,毕竟懂建材,又在做地产时积累了足够的有效人脉,跟下层苦干,不如去上层投机,政策的口子谁咬准了便能吃个满嘴油。那么多卖出去的房子,那么多短期家装工人,陈家相当于一个转包中间商,花了几年时间陈家父子又以民企商人形象,重新出现在了本地宣传报道上。

也就是这个时候,陈页的妈妈找上了陈家的门。

陈弘丰在将孩子要回来之前,最先见到的是一张几年前的亲子鉴定和陈页的照片,小孩妈妈用手机随便拍的,画质不好,坐在一个老小区的石凳上吃冰棍,最劣质的那种冰棍,穿着洗出毛边的齐膝短裤。

那个女人能拿到三百万,不得不说,这张照片还是起了作用的。陈弘丰受不了他的儿子穿得那么寒酸,吃陈家保姆都不吃的冰棍。

而且这上门送子的时机实在是恰到好处。

远嫁的女儿们就不说了,两个儿子也早分了家,一个接手生意,一个刚毕业回国,父子坐一起都是只谈正事不谈亲情。发妻早就跟他分居了,二老婆在将陈弘丰双亲养老送终后,也去了自己女儿那里。在陈弘丰快要退居二线的时候,作为一个收了心且年近六十的独居男人,突然懂得了老来得子的精神慰藉是多么必要且强大。

当年他压根就没把外边的女人们放在心上,睡过也就忘了,从陈页的出生时间来看是在自己落魄前夕有的他,也是最后一段风流,偏偏就这么巧。

等人真正站到陈弘丰面前时,那么白白瘦瘦的小孩,像一张从湖泊里卷上岸的纸,毫无力量的被女人牵着,透明又单薄。

陈弘丰走向他,心里想:我的儿子。

他们前几天重新做了亲子鉴定,但就算没有那99.9%的结果,这一面就够他相信,这确实是他的儿子。

甚至这好像是他的第一个儿子,让陈弘丰激动又欣喜。

我的儿子要叫陈页,陈弘丰在心里不断重复着这个想法,他蹲下去,将孩子从女人手中抱过来,觉得自己的人生被这个孩子翻到了崭新的一页。

他将一口价买断的陈页带回家,在提前布置好的偌大宅子里,享受着抱起儿子转圈,教陈页管他叫爸爸,这是他前半生忙于赚钱时基本没干过的事,三百万,他庆幸那个上不了台面的女人只要钱不要孩子,他觉得自己赚了。

不过百万宝贝带给陈弘丰的惊喜没持续多久就变成了惊吓。

为了快速跟陈页拉近距离,保姆要给孩子洗澡,他不让,非要亲自给孩子洗。外地女儿们的孩子他很少有机会照顾,陈弘丰将上了年纪后溢出的一腔温情与父爱全都倾注到了这个天降的小儿子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