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嘴笨,憋了半天,才挤出一句话,“沈大夫……她,她是个好女人。”

张免端着茶碗的手顿住了,他眯着眼,仔仔细细地打量着自己这个兄弟。

晚上,张免把这事儿跟柳青梅一说,还带着点笑意。

“我看姜阔那小子是真动心了。你别说,这事儿我看能成。姜阔人品没得说,往后前程也不会差。沈大夫一个年轻寡妇,带着个老娘,日子也不容易,两人要是能凑一对,也是桩好事。”

柳青梅正给孩子掖着被角,听了这话,手上的动作停了停。

“你别瞎点鸳鸯谱了。”她回过头,眉心微蹙,“我总觉得,沈大夫心里头有事,不是个能轻易动心的。你忘了上次吃饭,她那反应了?”

“妇道人家,就是想得多。”张免不以为然,“都过去那么久了,谁还没点伤心事。日子总得往下过,总不能守一辈子活寡吧?你跟她走得近,下次替我探探口风。”

柳青梅拗不过他,只能应了。

过了几天,柳青梅借着请沈舒荣来府上复诊的由头,把她留了下来。

屋里没有旁人,柳青梅拉着她的手,聊了会儿家常,话头一转,就绕到了姜阔身上。

“沈妹子,你也别怪姐姐多嘴。你看,你还这么年轻,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那姜副将,人其实挺好的,又是咱们将军的老部下,知根知底……”

沈舒荣一直安静地听着,脸上的笑意很淡。

等柳青梅说完了,她才不紧不慢地开了口。

“柳姐姐。”

她轻轻拉过柳青梅的手,放到了自己还不太明显的小腹上。

柳青梅一愣,还没反应过来。

她手心下的触感温热,隔着一层布料,能感觉到那一点点不同寻常的弧度。

柳青梅的眼睛,一点点睁大了,看着沈舒荣,嘴唇动了动,说不出话来。

“我有了身孕。”

沈舒荣的声音很轻,却砸得柳青梅心口一震。

“那……孩子的爹……”

“他病得重,没熬过去。”

沈舒荣垂下眼,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眼底的情绪,“我们夫妻感情好,他走了,可他给我留下了念想。我这辈子,守着我娘,守着这孩子,就够了。不想再嫁了。”

柳青梅心里头,又是震惊,又是心疼,还有一丝替她说了那番话的愧疚。

她反手握住沈舒荣的手,眼圈都红了。

“好妹子……是姐姐糊涂,是姐姐唐突了。”

她看着沈舒荣平静的脸,心里再没了半点怀疑,只剩下敬佩。

一个女人,得有多大的情意和坚韧,才能在丈夫死后,还坚持要把他的孩子生下来。

柳青梅吸了吸鼻子,“你放心,有姐姐在,这云州城里,再没人敢拿这事来烦你。往后谁要是敢乱嚼舌根,我第一个不饶他!”

柳青梅信守承诺,把沈舒荣怀了亡夫遗腹子、要守节抚养孩子的事情,在几个相熟的官夫人面前一提,顺带敲打了自家那个嘴上没把门的男人。

张免一听,先是愣了半天,然后一拍大腿,满脸的懊悔和佩服。

从此,守备府上下,再没人敢提半句给沈大夫说媒的浑话。

姜阔那点刚冒头的念想,就这么被他大哥一顿酒给灌了回去,第二天顶着通红的眼睛操练兵马,比谁都狠。

话是这么说,可医馆的门槛,还是快被踏平了。

那些军营里的糙汉子们,说媒的心思不敢再有,来看病的心思却越发活络。

今天这个操练时崴了脚,明天那个巡逻时吹了风,胳膊上划道半指长的小口子,都得捂着胳膊跑过来,一边疼得龇牙咧嘴,一边拿眼睛不住地往柜台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