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舒荣在原地站了许久,屋子里静得只剩下烛火轻微的噼啪声。
她转身,默不作声地走到桌边。
那只小小的才刚系好的包袱,被她重新解开。
几件半旧的衣裳,还有一小包艾草。
她的指尖在粗糙的布料上停了停,又收了回来。
第二日去给老夫人请安,于嬷嬷端了碗牛乳羹给她。
“姑娘昨儿没睡好?这眼下都青了。”
老夫人闻声,也睁开了眼,朝她招了招手。
“过来。”
待沈舒荣走到跟前,她才叹了口气,“离儿那脾气,又说什么不好听的了?”
沈舒荣垂下头,“将军没有。是奴婢自己胡思乱想,扰了老夫人清静。”
“起来吧,在我这儿,不用动不动就跪。”老夫人拉着她的手,让她在脚踏上坐了,“你是个好孩子,就是想得太多。”
“离儿那块石头,是我这个当娘的没教好,从小就闷葫芦一个,不会疼人。他要是说了什么浑话,你呀,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别跟他计较。”
老夫人拍着她的手背,话锋一转。
“等这阵子的乱七八糟的事儿都过去了,我给你个名分,把你抬了姨娘,往后这府里,也没人敢再给你气受。”
沈舒荣的身子僵了一下,快得几乎无人察觉。
她随即滑下脚踏,俯身叩首,颤抖的嗓音中隐隐透出几分哭腔。
“老夫人……奴婢……奴婢何德何能……”
“傻孩子,快起来。”老夫人让她扶着,心里很是熨帖。
沈舒荣顺着她的力道站起身,用袖角擦了擦眼角。
“老夫人待奴婢这般好,奴婢没什么能报答的。您调理身子的药快用完了,奴婢想着,还是自个儿去百草堂跑一趟,心里才踏实。”
这要求合情合理,老夫人自然没有不允的。
沈舒荣拿着老夫人给的对牌,顺利出了府。
她先是去了城西最大的药铺百草堂,照着之前的方子,给老夫人抓了七八服调理身子的药材,又买了好些上等的燕窝阿胶,做足了样子。
从百草堂出来,她拐进了另一条僻静的小巷,进了一家毫不起眼的小药铺。
“姑娘,要点什么?”铺子里的老郎中抬了抬眼皮。
“我抓几味药。”沈舒荣递上一张方子。
那方子上的药材,大多寻常,只最后一味九转回魂草,让老郎中多看了她一眼。
这药,性子极烈,寻常大夫根本不敢用。
沈舒荣面不改色地任他打量,只从袖子里摸出一小锭银子,放在了柜面上。
老郎中没再多问,麻利地称药,打包。
沈家的医书里,记载过一种独门奇药,服下后,人的脉搏心跳会暂时消失,状如死人,十二个时辰后,方能苏醒。
这是她给自己准备的,最后一条退路。
接下来的几日,沈舒荣依旧每日去老夫人院里伺候,闲暇时便躲在自己屋里,小心翼翼地炮制那些药材。
而她对江离,始终是那副不远不近、恭敬疏离的态度。
江离心里始终憋着一股无名火,好几次路过秀芳阁,都想进去问个清楚,可那点可笑的自尊心,又让他迈不开步子。
这天,宫里忽然来了赏赐。
太傅府谋逆案,江离居功至伟,皇帝龙心大悦,金银珠宝流水似的赏了下来,还额外赏了一个能歌善舞的异域舞姬。
那舞姬身段妖娆,眉眼勾人,一进府,就引得下人们议论纷纷。
江离本想推辞,可当他看到不远处,沈舒荣正低眉顺眼地扶着老夫人散步,连眼皮都没往这边抬一下时,话到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