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远一看她这表情,心里就明白了七八分,恨铁不成钢地叹了口气。

“糊涂啊你!”他一拍桌子,“男人心里想什么,你还不知道?你当初要是能拿出对付太子的那一半手段,江离还能被一个丫鬟勾了去?”

“我……”谢眉芜被说得面红耳赤,又是羞愤又是委屈,“当初还不是您让我去接近太子,结果呢?太子妃没当上,现在连江离的心都抓不住!”

“行了!”谢远不耐烦地打断她,“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江离已经离京,你现在要做的,不是跟一个丫头争风吃醋!”

他凑近一步,压低了声音,眼里闪着精明的光。

“你听爹说,眼下最重要的,是怀上江离的孩子。只要你生下他的长子,这将军府的后院,就是你说了算!他江离再正直,还能不要自己的亲骨肉?”

孩子……谢眉芜的手,下意识地抚上自己平坦的小腹。

是啊,只要有了孩子……

“可……可江离那性子,就算有了孩子,他就会听我们的话吗?”

谢眉芜还是没底。

谢远冷笑一声,眼神里满是成竹在胸的算计。

“孩子是筹码,利益是钩子。只要咱们太傅府的权势越来越大,能给他的东西越来越多,他就是块石头,爹也能给他焐热了!”

江离领兵出征的消息传遍京城,像是往一潭死水里扔了块石头。

明面上风平浪静,暗地里,却波涛汹涌。

没了江离这个碍眼的石头在,太傅府的门前,车马就没断过。

那些平日里见了江离就绕道走的官员,如今一个个都成了太傅府的座上宾。

被沈舒荣收买的那个婆子,在太傅府的后院里当差。

她拿了沈舒荣的银子,眼睛是放亮了,胆子却没大多少。

她只敢在洒扫的时候,竖起耳朵听那些下人们的只言片语。

今天这个大人送了礼,明天那个大人一直待到深夜才走。

她还隐约听见,好像有个什么“蒋氏船业”的人,也成了府里的常客。

这些事,她不敢多打听,怕知道了掉脑袋。她只把这些听来的,牢牢记在心里,等着沈舒荣再来找她。

这日,沈舒荣又给老夫人按完了头,算着药膏快用完了,便主动开了口。

“老夫人,您这药膏眼看就要见底了。里头有几味药材金贵,奴婢怕药铺里的人以次充好,想亲自去城西那家百草堂,给您抓回来。”

于嬷嬷在一旁听着,心里对沈舒荣的好感又多了几分。

这丫头,不仅手巧,心也细。老夫人捻着佛珠,淡淡地“嗯”了一声,“让秋月和冬梅跟着你,早去早回。”

“是。”沈舒荣领了命,带着两个丫鬟,熟门熟路地出了府。

到了城西那条街,她又故技重施,支开了秋月和冬梅,自己一个人闪身进了那条僻静的巷子。

沈舒荣离远就看着面前这个还在紧张地东张西望的婆子。

这婆子胆小,又贪财,能打听到这些已经是极限。再逼问下去,怕是会把她自己给吓死,反而容易露了风声。

“行了。”沈舒荣压低了声音,“今天的事,你就当没发生过。以后也不必再打听了,忘了我这个人。”

她把手里那袋银子又往前推了推,“你的命,比这点银子要紧。”

婆子一听这话,如蒙大赦,抓着银袋子连连点头,一溜烟就跑得没影了。

沈舒荣整理了一下衣襟,从巷子另一头走了出去。

她不知道,就在她前脚刚走,巷口拐角处的阴影里,一个穿着粗布衣裳的女人就探出了头。

是谢眉芜院里的一个洒扫丫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