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布条的正中心,心脏的位置,渗出了一点暗红。

血。

她什么也顾不上了,把怀里哭闹的安安往旁边赶来的剑心怀里一塞,两步冲到江离面前,伸手就去扯他的衣襟。

“你给我看看!”

“舒荣,别闹,我真的没事……”

江离想拦,可他刚一抬手,就牵动了伤口,疼得倒吸一口凉气,脸色瞬间白了。

沈舒荣的手停住了。

她看着他煞白的脸,和额角渗出的冷汗,眼泪又一次决堤。

这一次,不是委屈,不是愤怒,是刀割一样的心疼。

她颤抖着手,轻轻解开他的衣带,将那件蓝色棉袍剥开。

厚厚的绷带,一圈一圈,将他整个胸膛都缠住了。而在左胸口,离心脏不过一指宽的地方,一大片暗红色的血迹,触目惊心。

原来,他一直在忍着。

从他出现,到抱着她,再到跟她解释,他一声都没吭。

“怎么会伤在这里……”沈舒荣的嗓音抖得不成样子,指尖轻轻碰上那片血迹。

“皮外伤。”江离握住她冰凉的手,像是在安抚她,也像是在安抚自己,“看着吓人,其实没伤到要害。”

他越是说得轻描淡写,沈舒荣的心就越疼。

她知道,军中之人,刀口舔血是常事。可这伤口的位置,太凶险了。只要再偏一寸,她今天见到的,就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滔天的后怕,让她浑身发冷。

她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是把头埋进他怀里,紧紧地抱着他,仿佛一松手,这个人就会消失不见。

江离也回抱着她,下巴抵着她的发顶,感受着她身体的颤抖。

“都过去了。”他一遍遍地,在她耳边重复着,“我回来了,舒荣。”

两人在湖边站了很久,直到夜风吹透了衣衫,江离忍不住咳了两声,沈舒荣才猛地回过神。

“回去!马上回去!”她扶着他,像扶着什么易碎品,“剑心,备马车!快!”

回到将军府,已是三更天。

沈舒荣没让任何人插手,亲自给江离处理伤口。

解开那层层叠叠的绷带,狰狞的伤口暴露在空气里。

伤口很深,虽然已经开始愈合,但周围的皮肉依旧有些红肿。

沈舒荣拿着剪刀和药膏的手,抖得厉害。

江离坐在床边,任由她摆布,只是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疼吗?”她给他换药。

“不疼。”江离摇头,伸手抹掉她脸上的泪,“看见你,什么都不疼了。”

沈舒荣的眼泪掉得更凶了。

她手上的动作却很稳,清洗,上药,重新包扎,一气呵成。

做完这一切,她才终于有力气问出那个一直盘旋在心里的问题。

“你没有跟大军一起回京,也没有去面圣,是为什么?”

江离握着她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一下。

“舒荣,我交了兵权。”

沈舒荣猛地抬起头,脸上满是不可置信。

镇北将军的兵权,那是江家三代人用命换来的荣耀和倚仗,他说交就交了?

“为什么?”

“在雁门关,我躺在床上,以为自己要死的时候,想了很多。”江离看着她,神情前所未有的认真,“我想,如果我死了,你和安安怎么办。我又想,如果我没死,难道还要让你和安安,一辈子都为我提心吊胆吗?”

“什么江山社稷,什么忠烈之名,在那一刻,都比不上你的一根头发。”

“所以,我回来了。”他将她的手贴在自己脸上,“我跟皇上请辞了。从今往后,我不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