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安公主的每一句话,都精准地敲在他心里的那面鼓上。

“传朕旨意。”皇帝将参汤重重放下,“再派一队人马,去赣城。把江离和那个女人,一并给朕押回京城!朕要亲自审问!”

从襄城退守赣城的路,是一条血路

残兵败将,人人带伤,士气低到了谷底。

赣城是西北最后一道屏障,城墙低矮,兵力不足,城中百姓看着他们这群败军,脸上写满了惊恐和畏惧。

江离将沈舒荣安置在城中一处还算干净的民宅里,自己则带着李虎和剑心,直接上了城楼。

城外,狄国的军队已经黑压压地围了上来,安营扎寨,旌旗蔽日。

江离扶着城垛,看着远处的敌营。

突然,狄国军阵分开一条路,几匹快马奔到阵前。

为首一人,正是狄婴。

而在他身侧,陪着他一同纵马的,是一个穿着大齐文士袍的中年男人。

那张脸,江离再熟悉不过。

“谢远……”李虎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手里的刀柄被他捏得咯吱作响。

曾经的大齐太傅,皇帝的老师,如今却站在了敌国的阵营里,笑得一脸温和。

“江离!”

狄婴的声音借着风,传遍了整个城楼。

“本太子给你一个机会。”

“把沈舒荣交出来,我立刻退兵,还你大齐一个太平。”

他身旁的谢远捋了捋胡须,补充了一句。

“江将军,一城百姓的性命,皆在你一念之间。孰轻孰重,还望将军三思。”

所有士兵和闻讯赶来的百姓,都看向了江离。

江离没有三思。

“滚。”一个字,清晰地传了出去。

狄婴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他冷哼一声,拨马回营。

城楼下却炸开了锅。

“将军!不能啊!”

“为了一个女人,要我们全城的人陪葬吗?”

“她是红颜祸水!是她害我们丢了襄城!”

“把她交出去!”

“交出去!”

起初还只是窃窃私语,很快,就汇成了一股巨大的声浪。

他没有回头,也没有解释。

夜里,沈舒荣正在给一个断了胳膊的士兵换药,门被推开了。

进来的不是送饭的伙夫,而是几个面生的男人,为首的是个头发花白的老者,在赣城里有些声望。

他们手里没拿武器,可那躲闪的姿态,和脸上愧疚又坚决的神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夫人,”老者开了口,嗓音干得像在沙地里磨过,“我们……也是没办法。”

另一个男人手里,攥着一根粗麻绳。

沈舒荣手上的动作没停,慢条斯理地给伤兵的断臂缠好最后一圈纱布,打了结,才用布巾擦净手指。

她站起身,没说话,也没去看那根明晃晃的麻绳,就那么环视了一圈。

屋里几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喉结滚动,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

拿着绳子的那个,手一哆嗦,麻绳啪嗒掉在了地上,溅起一小撮灰。

“江将军是英雄,可我们都是小老百姓,只想活命啊!”老者说着,对着她,腰弯了下去,几乎折成两段,“求您,救救这一城的百姓吧!”

沈舒荣什么都没说。

她绕过桌子,走到他们面前,自己弯腰,捡起了地上的那根绳子。

她伸出了自己的双手。

几个男人都僵住了。

那个掉绳子的,想去接,手伸到一半又缩了回去。

“走吧。”沈舒荣开了口,“再晚,城门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