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对。
她瘦了,也黑了,那身粗布衣裳沾满了泥污,脸上还有一道划伤,可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
江离大步走过去,一把将她从地上拉起来,紧紧地,死死地,箍在怀里。
他什么都没说,可那颤抖的手臂,已经泄露了一切。
沈舒荣把脸埋在他坚实的胸膛,闻着他身上熟悉的汗味和铁锈味,那颗悬了一路的心,终于落了地。
回到大营,江离直接把人带进了自己的营帐。
他让剑心去打水,自己则拿了伤药,坐在床边,用棉布沾着药膏,一点点擦拭着她脸上的伤口。
他的动作很轻,轻得不像一个常年握刀的将军。
沈舒荣没躲,任由他擦着。
“江离,”她终于开口,“京城里,出事了。”
她把荣亲王和皇帝的算计,一五一十,原原本本地都说了出来。
江离听完,手上的动作没停,脸上也没有半分意外。
“我知道。”
沈舒荣愣住了。
“皇上他,疑心太重。”江离替她擦好药,把药瓶放到一边,“他放我来西北,就没想让我活着回去。不过,他暂时还不敢动祖母和安安。”
“他还需要我这把刀,替他挡住狄国人。只要我还有用,江家就还是安全的。”
沈舒荣的心,又往下沉了沉。
原来,他什么都清楚。
“那你……”
“当务之急,是打退狄婴。”江离站起身,重新走到沙盘前,“其他的,等打完了仗,我们回京,再一笔一笔地算。”
就在这时,李虎在帐外禀报:“侯爷,几位参将都到了。”
“让他们进来。”
几位将领鱼贯而入,看见帐篷里多了个女人,都是一愣,但谁也没多问,只是行了礼,便将注意力集中到了沙盘上。
“狄国人的毒气太过霸道,我们的兵冲不上去,再拖下去,粮草就跟不上了。”一个参将忧心忡忡。
沈舒荣听着他们商议,自觉不该在此处,便悄悄起身,想退出去。
一只手,却拉住了她的手腕。
“别走。”江离没回头,眼睛还盯着沙盘,“你是大夫,留下来听听,或许有法子。”
众将领这才齐齐看向沈舒荣。
沈舒荣也没再推辞,重新坐了回去。
她仔细听着将领们描述中毒士兵的症状,又问了几个关键的问题,眉头渐渐锁紧。
“侯爷!”
帐篷的帘子被猛地掀开,宁玉兰一脸怒气地冲了进来。
“军机重地,议事的都是将军,怎么能让一个来路不明的女人在这里妖言惑众,扰乱军心!”
她指着沈舒荣,声音尖利。
帐篷里,瞬间安静下来。
江离的脸,沉得能滴出水来。
没等他发作,李虎的巴掌已经拍在了桌子上。
他一步跨出,一堵墙似的挡在了沈舒荣身前。
“宁姑娘,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李虎铜铃似的眼睛瞪着她,瓮声瓮气地吼了回去。
“你怕是不知道,当初在鹿城,要不是夫人,上万的灾民早就死绝了!”
“她一个人,开官仓,设医馆,没日没夜地救人,我们这些大老爷们都看在眼里!”
“你说她扰乱军心?我呸!”
李虎一口唾沫星子差点喷到宁玉兰脸上。
“我们这些当兵的,最敬重的就是夫人这样的活菩萨!”
“没错!”另一个络腮胡参将也站了出来,“夫人的医术,我们都是亲眼见过的!比太医署那帮只会开补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