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清楚。”

江离跪在冰冷的金砖上，甲胄的边缘硌得膝盖生疼，背脊却挺得笔直。

“臣已有妻儿，断不能再娶公主，误了公主殿下。”

“混账！”皇帝气得在书房里来回踱步，“一个来路不明的江湖女子，也配与金枝玉叶的公主相提并论？江离，朕看你是打仗打糊涂了！”

江离抬起头。

“她不是江湖女子。”

“她是臣的妻子，江晏的母亲。”

“皇上，臣心意已决，此生，非沈舒荣不娶。求皇上成全！”

“你！”

皇帝正要发作，门外，一个身影踉跄了一下。

永安公主站在门口，脸色惨白，手里端着的汤盅摔在地上，碎了一地。

她听见了。

全都听见了。

“好，好得很！”皇帝看着自己最疼爱的女儿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心疼又震怒，“江离，你抗旨不遵，藐视皇威！来人！”

门外的侍卫立刻冲了进来。

“把他给朕拖出去，重打三十大棍！褫夺镇北将军之位，给朕滚回府里闭门思过！”

江离是被剑心和李虎架回府的。

三十大棍，打得他后背血肉模糊，连站都站不稳。

他强撑着一口气，没让下人声张，自己回了卧房。

沈舒荣在别院里等了一天，没等回江离，却等来了剑心。

剑心把宫里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沈舒荣听完，整个人都愣住了。

她怎么也没想到，江离会为了她，做到这个地步。

她什么都顾不上了，披上衣服就往江府赶。

卧房里，江离趴在床上，军医正在给他上药。

他听见脚步声，以为是剑心，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出去，我没事。”

来人没有回应，脚步声很轻，径直走到了床边。

屋子里那股子浓重的血腥气混着草药味，熏得人几乎要窒息。

江离背上那些翻卷的皮肉触目惊心，军医才撒上去的药粉，转眼就被新渗出的血濡湿了。

“都出去。”

一道清冷的女声，让屋里的人都愣住了。

沈舒荣已经从军医手里拿过了剪子和干净的布巾，没多说一个字。

“这里交给我。”

江离趴在床上，疼得额角青筋都绷了起来，听见这声音，他猛地想侧过头。

“你怎么来了？回去！”

沈舒荣没理他，俯身下去，仔细查看他背上的伤。

三十廷杖，用了十成的力气，皮开肉绽，有些地方甚至能看见森森的白骨。

“谁让你来的？这里不是你该待的地方！”江离挣扎着想撑起身子，却被一只手给死死按了回去。

“别动。”

第128章 让她滚

她让剑心去烧水，自己则拿起一把小刀，在烛火上燎了燎，开始一点点割掉他伤口周围已经发黑的腐肉。

她的手很稳，稳得不像话。

江离疼得浑身都在细微地发抖，冷汗很快浸湿了他额前的发，可他死死咬着牙，愣是一声没吭。

他能听见刀刃刮过皮肉的细微声响，也能闻到她身上那股淡淡的、熟悉的皂角香。

那股子烦躁和火气，不知怎么的，就慢慢散了。

这个傻子。

他为了她，甘愿舍了一切。

她为了他，也什么都不顾了。

江府的老太太本就对这桩婚事不满。如今江离为了一个来路不明的女人，丢了官职，挨了打，还得罪了皇帝和公主，她更是气不打一处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