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不通。

难道真是那个姜媛在无事生非?

可父汗的身体,在那个汉人女人的调理下,竟真的有了些起色。

这才是他最不能容忍的。

他把姜媛召了过来。

“殿下,您查到什么了吗?”

姜媛一脸期待。

狄越看着她那张急于邀功的脸,冷笑一声。

“查不查得到,已经不重要了。”他走到她面前,“我不管她是谁的人,也不管你是不是嫉妒她。我只要一个结果。”

“父汗,不能醒。”

姜媛的呼吸一滞。

“让她消失。做得干净点,别留下任何把柄。”

寝宫内,浓重的药味里,多了一丝若有若无的腐败气息。

沈舒荣的手指搭在老可汗的手腕上,眉头越锁越紧。

脉象虚浮,是久病之兆。

可在这虚浮之下,却藏着一丝极其隐晦的躁动,像是被强行压制住的毒蛇,稍不留神就会窜出来咬人。

这不是陈年旧伤该有的脉象。

这是慢性中毒的迹象。

有人在可汗的药里动了手脚,用一种极为阴损的法子,日复一日地耗着他的性命。

她收回手,状似无意地对一旁整理药渣的乌图院判问。

“在我来之前,一直是谁在照料可汗的饮食汤药?”

乌图叹了口气。

“还能有谁,太医院那帮人束手无策,后来一直是姜媛姑娘在跟前伺候。”

“姜媛?”

“就是丞相家的千金,自幼痴迷医术,也算有些本事。”

乌图提起姜媛,语气里带着几分可惜。

“只是她那法子,只能吊着命,却去不了根。”

沈舒荣心里有了数。

丞相的女儿。

看来这盘棋,比她想的还要复杂。

没过多久,狄越就带着人来了,说是探望,步子却迈得又急又响,生怕别人不知道他这个大孝子。

“沈大夫,父汗今日如何?”

他站在床边,问得倒是关切,可那双眼睛,却死死盯着沈舒荣的脸,不错过她一丝一毫的表情。

沈舒荣站起身,朝他行了一礼,语气平淡。

“可汗的旧疾虽然棘手,但并非无药可救。民女有七成把握,不出半月,便可让可汗清醒过来,与殿下说话。”

“半月?”

狄越的声音都变了调,他往前冲了一步,又硬生生刹住。

“你此话当真?”

“民女不敢妄言。”

狄越的脸色变了又变,最后挤出一个僵硬的笑。

“好,好!若真能如此,你就是我狄国的大功臣!本王重重有赏!”

他嘴上说着赏,可转身离开的背影,却透着一股子落荒而逃的仓惶。

是夜。

沈舒荣的房门被敲响了。

“沈姐姐,睡下了吗?”

是姜媛的声音,带着一股子刻意的亲热。

沈舒荣打开门,姜媛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燕窝粥就挤了进来。

“姐姐辛苦一天,我特意让小厨房给你炖了些燕窝,补补身子。”

她把碗放在桌上,自来熟地在床边坐下,拉着沈舒荣的手话家常。

“姐姐的针法真是出神入化,妹妹我闻所未闻,真是开了眼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