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刚消失在楼梯拐角,江离和两个手下就从楼上下来了。

“作孽哟,看着年纪不大,肚子倒是不小了,头一胎吧。身边连个男人都没有,这世道,啧啧……”

柜台后头传来掌柜的絮叨,伴着抹布搓刮豁口瓷碗的声响。

江离身侧的汉子刚坐下,闻言不耐烦地压着嗓子骂了句,“闲事真多。”

“叩。”

一声轻响。

是江离的指节敲在茶碗上。

那汉子脖子一缩,立马闭了嘴。

江离的目光落在柜台后那扇半开的门上,掌柜的骂骂咧咧地披上外衣,消失在夜色里。

他收回视线,端起茶碗。

一个孤身在外的孕妇。

这狄国都城,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一个时辰后,掌柜的终于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一个提着药箱,睡眼惺忪的老妇人。

“人在楼上,你自己去吧,最里头那间。”

掌柜的一脸晦气,冲那稳婆摆了摆手,自己则一头扎回柜台后头,再不肯多管闲事。

稳婆嘀嘀咕咕地上了楼,木头楼梯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楼上的房间里,很快传来一阵压抑的痛呼,和稳婆不耐烦的安抚声。

江离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冰冷的杯沿,心里莫名有些烦躁。

他身后的手下交换了一个眼神,谁也不敢出声。

又过了小半个时辰,那扇房门突然被猛地拉开。

稳婆连滚带爬地从楼上冲了下来,药箱都不要了,脸上全是惊恐,像是见了鬼。

“不生了!这活儿我干不了!要死人的!”她一边喊,一边手脚并用地往门口爬。

“哎!你这人怎么回事!钱都收了!”掌柜的也急了,从柜台后头探出半个身子。

“钱还你!我不要了!胎位不正!这是要一尸两命的!谁爱接谁接!我老婆子还想多活两年呢!”稳婆把几块碎银子扔在地上,头也不回地冲进了风里。

就在这时,楼上那间房里,传来压抑不住撕心裂肺的痛呼。

江离手里的茶碗哐当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他豁然起身,身后的椅子被带得翻倒在地。

两个手下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冲上了楼梯。

他一脚踹开那扇薄薄的木门。

屋里一股浓重的血腥气。

一个女人蜷缩在床上,被汗水和血水浸透的头发黏在惨白的脸上,她身上那件灰扑扑的旧衣已经被撕开,露出的腹部高高隆起,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

她听见声响,费力地抬起头,那双在混乱中依旧清亮的眼睛,在看清来人时,瞬间凝固了。

江离也僵在了原地。

他看着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看着她脸上抹的锅底灰,看着她身下那片刺目的红,脑子里有什么东西轰然炸开。

“沈舒荣……”

他喉咙里挤出她的名字,他冲到床边,想要抓住她的手,却又怕碰疼了她,伸出去的手在半空中僵着,抖得不成样子。

“稳婆!我去找稳婆回来!”他转身就要走。

“别去!”沈舒荣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抓住了他的衣角,她不敢……”

又一阵剧痛袭来,她疼得弓起了身子,指甲深深掐进了江离的手臂。

“江离……”她喘息着,看着他那双已经血红的眼睛,“你听我说。”

江离俯下身,把耳朵凑到她的唇边。

“孩子是你的,胎位不正,我有办法。”沈舒荣的意识已经开始模糊,但求生的本能让她死死撑着,“你得帮我。”

“怎么帮?”

江离嗓音绷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