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令带着一众衙役,几乎是连滚带爬地从城门口冲了出来,看见江离,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
“下官鹿城县令,恭迎镇北将军!”
江离翻身下马,将缰绳甩给身后的剑心。
“城中情况如何?”
“回将军!”县令抹着额上的冷汗,脸上是劫后余生的庆幸,又混杂着难以启齿的羞愧,“狄人已经退了!城里的瘟疫也已经解了。”
“解了?”江离有些意外,“本侯听闻城中疫病凶险,是哪位高人出手?”
提到这个,县令的腰弯得更低了,头几乎要埋进地里。
“是……是一位路过此地的女大夫。她以一人之力,配出药方,救了我们满城的百姓。”
“哦?”江离眉梢微动,多了几分赞许,“如此奇女子,当重赏。人现在何处?带本侯去见见。”
这话一出,县令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嘴唇哆嗦着,支支吾吾半天,才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
“回将军……那位沈大夫……她被狄人带走了。”
江离周身的气息,骤然一凝。
县令见他脸色不对,吓得魂飞魄散,连忙解释:“狄人围城,点名要带走沈大夫,否则便要屠城!下官无能,守不住城,为了保全这一城百姓的性命,只能……”
江离沉默地听着,那张冷峻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
身为将领,他比谁都清楚,在绝对的实力差距面前,有时候牺牲是唯一的选择。
那个县令,没有错,那个女大夫,更是令人敬佩。
只是心里,无端地有些发堵。
“本侯知道了。”他淡淡地道,“你也是为势所迫,不必自责。”
就在这时,一个衙役匆匆跑了过来,在县令耳边低语了几句。
县令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何事?”江离问。
“回将军,是沈大夫家里的一个小厮,正在衙门口闹事,非说我们卖主求荣,要下官偿命……”
沈大夫……
江离的心,毫无征兆地漏跳了一拍。
他脑子里,忽然就闪过一张清冷倔强的脸。
一个荒唐的念头,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
剑心跟在他身后,清楚地看到,侯爷放在腰间刀柄上的手,指节捏得发白。
“把那个闹事的人,带进来。”江离一字一句地说道。
县衙临时辟出的正堂里,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江离一开口,那股子即将喷发的风暴,让在场的所有人都白了脸。
县令腿肚子发软,连连应声,立刻就吩咐衙役去带人。
不过片刻,两个衙役就拖着一个男人走了进来,那人还在挣扎,嘴里骂骂咧咧的。
“你们这帮没良心的东西!卖主求荣!我家姑娘救了你们一城的人,你们就这么把她推出去送死!你们的良心被狗吃了!”
男人被一把推到堂中,踉跄几步,险些摔倒。
他抬起头,一双眼睛熬得通红,脸上还带着跟衙役拉扯时留下的红痕,正是沈三。
他一眼就看到了坐在主位上的县令,刚要破口大骂,视线一转,却钉在了县令身旁那个玄甲未卸的男人身上。
江离。
沈三所有的叫骂声,都卡在了喉咙里。
他整个人僵在了原地,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
“你,”江离站起身,一步步朝沈三走过去,他身形高大,投下的影子几乎将沈三完全笼罩。他每走一步,堂内的气压就低一分,冷得像冰窖。
“她人呢?”
他的嗓音听不出喜怒,可剑心跟在他身后,却觉得那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