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的男人忽然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吼,像是陷入了什么可怕的梦魇,猛地一脚踹了出来。
“啊!”
盛清清被他结结实实地踹中了小腹,整个人飞了出去,重重撞在桌角上,又摔在冰凉的地砖上,疼得她半天没喘上气。
“侯爷?侯爷您怎么了?”
她顾不上疼,连滚带爬地扑到床边,哭着喊他。
江离这才悠悠转醒,他坐起身,按着额头,一脸的疲惫。
“我……我做噩梦了。”
他看了一眼摔在地上,狼狈不堪的盛清清,皱了皱眉。“你怎么在地上?”
盛清清疼得眼泪直流,却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没……没什么,是我不小心摔了。侯爷您没事就好。”
她爬起来,还得反过来柔声哄着这个把她踹下床的男人。
第二天,将军府里就传遍了。
说是侯爷怜惜盛姑娘柔弱,昨夜又受了惊吓,特地抬了她做姨娘,好生安抚。
消息传到沈舒荣耳朵里的时候,她正在给一味草药称重,手里的秤杆晃了一下,几钱黄连撒了出来。
姨娘。
她自嘲地笑了。
沈舒荣啊沈舒荣,你居然会有一瞬间,以为他是不同的。
前世的教训,还不够吗?
盛清清被抬了姨娘,在府里的腰杆子一下子就硬了。
她三天两头地往沈舒荣的院子跑,今天戴着侯爷赏的东珠耳环,明天换上侯爷赐的江南蜀锦。
“姐姐,你看,这是侯爷特地派人去寻来的血燕,说最是养人。你身子弱,也该好好补补。”
沈舒荣头都没抬,专心致志地捣着药罐。
“春夏,送客。”
叫春夏的小丫鬟立刻走上前,对着盛清清做了个请的手势,脸上没什么表情。
“盛姨娘,我们姑娘要忙了,您请回吧。”
盛清清碰了一鼻子灰,气得脸都绿了,却又发作不得,只能恨恨地跺了跺脚,带着人走了。
府里的下人都是人精,见风使舵的本事一流。
眼见着盛清清得宠,成了正经主子,而沈舒荣这个不清不楚的前任通房,还带着个不知来路的拖油瓶,态度便渐渐怠慢起来。
送来的饭菜,常常是冷的。要些热水,也得等上大半天。
江离都知道。
剑心几次想去敲打那些下人,都被他拦住了。
他就在等。
等她受不了,等她来跟他抱怨,跟他低头。
只要她肯低头,他什么都能给她。
可沈舒荣像是根本没察觉到这些。
饭冷了,她就自己生火热一热。
没人送水,她就自己去井边提。
她每日忙着照顾沈三,研究药方,把自己的小院打理得井井有条,脸上没有半分怨怼和不快。
她越是这样平静,江离心里的火就烧得越旺。
这天夜里,他喝了很多酒。
酒壮怂人胆,也壮英雄胆。
他胸口那股子憋了几天的邪火,再也压不住。
他一脚踹开沈舒荣的房门。
屋里,沈舒荣刚吹熄了灯,正准备睡下,被这巨大的动静吓了一跳。
浓重的酒气混着夜里的寒风,扑面而来。
江离高大的身影堵在门口,一双眼在黑暗里,烧得通红。
他一步步走进来,逼得她连连后退,直到后背抵上冰冷的床柱。
“沈舒荣。”
他捏住她的下巴,力气大得像是要捏碎她的骨头。
江离死死地盯着她,眼眶猩红。